被师傅收留是在中元节,听师傅说,我傻傻的站在分叉路口,不前进,也不退避,两眼呆滞,看人群匆匆而过,看风吹起地上冥币的灰,无助的样子像丧家之犬,他瞧着可怜,想着家里还有一些狗粮,然后便把我收留了。关于他说的一切,我没有半分印象,而关于家中的狗粮,我似乎也从未吃过半口。我知道的便是从我记事开始,我便一直待在这个道士身边,或许说待在这对道士师徒身边。
师傅是个道士,叫厚五甲,不惑之年,不修边幅,低级恶俗,擅抓鬼,会算命,驱邪也有一套,一手桃花木剑耍的风生水起,但最厉害的还是吃狗肉,一筷子下去,嚼的咬牙切齿,呼哧呼哧几声,三四两狗肉便不见了,这让我崇拜了他好多年,崇拜的不可自拔,师傅不拘于旧俗,抽烟喝酒睡女人,偷看寡妇洗澡,不修佛不修道不信基督教,一身道袍穿了数年也没见洗过,背上总是背着一把桃木剑,腰间总是挂着一个破旧酒葫芦,不拘小节,生性洒脱,只是在酒后会多言,张口闭口总是说他对不起一个女人,也对不起一个孩子,会呢喃半天,样子比那些狗死时还难受。只是虽说如此,师傅在远近乡里还是颇有名气的,见面人们总是低着头恭敬的叫他一声五甲道长,毕竟半仙级的人物。
而我的小师哥便是一个叫厚脸皮的小道士,听师傅说,他也是师傅捡来的,从小便跟在师傅面前,因着师傅低级恶趣味,于是便叫厚脸皮,哪怕脸皮师兄百般不愿,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还是只能认命,因为师傅说,叫厚脸皮便有狗肉吃,不然就得去吃西北风。师傅将这话说给我听的时候依旧洋洋自得,满脸的骄傲与自豪,听到他这么说,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名字还不错,至少没那么接地气,没错,我叫厚颜,厚颜无耻的厚颜,那个死道士本性难移啊,非人力能改变的。
脸皮师兄也不是个安分的角儿,与师傅一样,喜欢吃肉喝酒,我也不知道年纪轻轻才十五六岁的少年怎么就那么嗜酒,甚至与师傅不相伯仲,他常张口闭口便是酒醉英雄汉,但每次自己都喝成二杆子。而且他也喜欢偷看女人洗澡,看完后会将所见所闻和心得偷偷的记录在一个小本子上面,说这是他年轻时候粉红色的回忆。会与小孩子干架,能打过就将他们的牛牛用绳子打死结,打不过就跑,边跑边念咒,说咒死他们全家。脸皮师兄比师傅好的地方便是模样生得俊俏,而且爱干净,一身道袍穿两天便洗洗,他说洗洗更健康,似乎也有那么些道理。他背上也背着一把剑,不过却是铜钱剑,脖子上戴着一块雕着玄武的黑玉,那也是我平时在外居住的地方,玉可通灵,所以这也不足为奇。
师傅有事没事总喜欢捧着本书看,书页早已经泛黄,扉页上的三个字,师兄告诉我说是八遁法,偶尔我会瞥一眼,只见书页上的字看着也模糊了,像是水墨晕开的山水画,不过却没有那种飘逸之感,只有些霉臭味,不过他总是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开心了甚至还会在房间内跳大神。他有时候会教我习字,但从不讲那书上的内容,他说那是通灵除鬼之法,说怕我到时候乱练然后不小心请来大神把自己给除了,我点点头,说的太有道理了,让我没有办法不信服他。但他却会手把手的教师兄,只是教师兄的时候他从不让我围观,所以直到如今我也不知道八遁法到底有何妙用,而关于这点,师兄也是难得的与师傅沆瀣一气闭口不言。
师傅曾跟我说,他收留我们要是想让我们以后携手一起除魔卫道,我问他什么是除魔卫道,他说那便是让天下再无鬼魅,我说那我怎么办,弄死其他的鬼后是自己自尽还是让师傅收了或者让师兄将我灭了,师傅说我另当别论,他说我早晚会脱离鬼胎,成为不同于阴阳二界的存在,我问他那是什么狗东西,师傅高深莫测的说,对啊,就是狗东西。
只是跟着师傅三年后,我还是没学会一丝抓鬼驱邪的技能,但是逮土狗却很有一套,每晚与师傅一起偷偷溜进某个村子,然后师傅把风,我和师兄去逮狗,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将师傅自诩的狗粮拌着一些师傅自己调的佐料,那些狗便马上闻香前来,到时候我便飘上前去勒住狗的脖颈,而师兄便在一旁用木棒敲晕它们便可,说来也是奇怪,那些狗只要吃那些狗粮的时候,是不会停下的,哪怕头破血流,舔着自己的血也要将狗粮吃完,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诠释的淋漓尽致。
这事我问过师傅,师傅只是笑而不语,说我以后自会知晓,师傅不说,我也就没有再问。二人一鬼就在这座小村庄里的破屋子里住着,屋旁环绕着几棵大槐树,三面靠山,看着倒挺幽静,屋子是一座荒屋,呈一字排列,大门进去便是客堂,再进去便是内堂,内堂旁有两间卧室,再往里走便是厨房,然后是一方天井,最后是厕所什么的,房间很老,屋顶长满了杂草,阳光照不进来,雨滴倒是经常将屋内淹成水池,有几扇墙就快要坍塌了般。
曾听师兄给我讲他打听到的事,说当地人称这座屋子为鬼屋,住这间房子的原是一位将近花甲的姓刘的老妇人与着儿子儿媳,儿子姓毛,三十多岁,长得高高壮壮的,模样也煞是好看,家境不说富裕,但至少不愁吃穿,开始母子三人倒是其乐融融,只是几年后,因为儿媳的肚子老不见动静,于是婆媳之间难免为这事吵闹,开始的时候那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