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还是听话的走了出去.
齐慕繁让他走.不管为了什么.他都的确不应该再留下.
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这已经不仅仅只是个人的争吵与分歧.牵扯上群体大义的局面里.即使他留下.也起不了半点的作用.甚至还有可能成为齐慕繁的负累.
所以他宁可退缩.哪怕心里仍会担忧与伤感.可他既然已经选择了他.那就必须学会去承受这样的事情.
走廊里.巍然而立着许多陌生的面孔.
当大佬们从暗里闯进大厅之后.他们的手下自然随即严阵以待地守在了门外.剑拔弩张的气氛.完全掩盖了之前那种静谧的萧索.
秦阳从大厅出來.那些人并沒有为难他.冷漠的眼神甚至连动也都沒有动一下.就仿佛根本看不见他似的.
那都是些凭着本事.从刀口舔血的日子里过來的人.看不起他也的确是情理之中.本來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所以他并不觉得自己应该去在意这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从來不是那种铁血的人.看不起也就看不起吧.
沒有兴趣置身一堆面无表情的雕塑群里.所以秦阳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朝子炎的别墅那边去了.
齐慕繁的事情他帮不上忙.然而白夜的伤.他却不能无动于衷.
同别的别墅不一样.作为医生的子炎.他的别墅区几乎就是一家内部专属的医院了.房间大多改成了病房.周边儿的空气也随处可闻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秉承小隐隐于市的原则.秦阳也曾以为子炎在表面上会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显赫的社会地位.大多时候应该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可后來才慢慢知道.他真只是一个从未见光的医生.
齐慕繁曾说过.他们这种在道上混的.三天两头受伤.要是总去医院.哪怕那医院是他们自己的.那也是可能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想想也是.反正他们不差钱.也不差人的.所以添置相关设备.为自己人在这别墅设置了一个内部医院.实在无可厚非.
手术室门口.笼统也就一个林泉孤零零的站在门外.比起刚才的意气风发.他整个人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脸色实在难看至极.只远远地一眼.秦阳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还好么.”看了一眼密闭的手术大门.秦阳走到靠墙而立的林泉面前.
林泉微微一愣.看了他一眼说:“有子炎在.他死不了.”
秦阳释然地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好端端的.为什么……”
“好端端的.”话未出口.就被人打断.林泉冲他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你是真被保护的太好.还是故意装傻啊.如今这个局势.这能算是好端端的么.”
“林泉.我……”
“黑木死了.”
“什么.”秦阳蓦地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你.你说什么.”
“他死了.”他的眼里十分平静.定定地望着他.浑身上下的那股担忧像是一把刀似的.狠狠刺进了秦阳的心里.
怎.怎么会.”天好像忽然间黑了.眼前恍惚间只剩大片大片的昏暗.秦阳好半天都反应不过來.
黑木.那个总是嘻嘻哈哈仿佛少根筋的肌肉男.明明他们前不见才见过.他还记得他和白夜在人群中帮他说话.他怎么会忽然间就死了.
“怎么会死么.”林泉冲他凄然一笑.“我哥死的时候.我也完全接受不了.可我终究还是接受了.”
“你……”
“我哥也死了.秦阳.”
“……”
“就在不久前.被人炸死在汽车里.尸骨无存.”他的话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团悲伤的暗影里.可神态还是平静的.
像是死水一般的平静.那是极致的哀伤.强行沉淀之后才会有的压抑.
“其实从他当初决定走上这条路的时候.我就知道.也许会有一天会面临这样的结局.可我总以为.只要你混的够好.找到了不起的靠山.走到了无人敢动的位置.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横着走.平安一生.”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笑容惨淡而晦暗.包含无数的嘲讽.比起哭來.实在难看了数倍不止.
“我一直在刻意遗忘.得到与风险同在.这世上从沒有绝对的安稳.利益双方永远在变.地盘冲突分割.人的yu更是永无止境.人人都想做那个肆无忌惮横着走的人.人人都想着往上面爬.而上面的位置只有那么一些.所以在上面的人.永远处于各种风口浪尖里.暗杀.针对.不计其数的阴谋里.你防得了一次两次.还真能每一次都防得住么. ”
“林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秦阳叹了口气.有些无力的叫着他的名字.
算是对他的安慰.也算是对自己的提醒.和怅然.
“其实大家都明白.在这不无天日的暗流里.人命从來只是儿戏.先是云辉.再是我哥.如今又是黑木.那么下一个呢.下一个会轮到谁.”
他的目光.终于浸满深沉的哀伤.看着他的眼里.除了担忧.更多还是一种看不到未來的绝望.
在这场上帝随即选取的死亡倒计时里.他们都不知道身边的人什么时候会消失.也许在明天.也许就只在睁眼的下一秒.
手术结束的时候.子炎什么也沒说.他只简单的冲秦阳点了点头.就拉着林泉走了.一边走.一边朝身边推着病床出來的助手们吩咐后期事宜.
那双眼里的疲惫与怅然.仿佛钉子一般将秦阳整个人钉在地上.他愣愣地看着子炎离去的背影.虽然表面上看起來依旧是他那揽着林泉.可从背后看.子炎几乎将整个人的力道都撑在了林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