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听到阿贵爹决定把日子改到八月初一,垂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不管老头子是信了她的话也好,人老了太怕死也罢,反正她的目的达到了!
改到八月初一,那么她就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可以为逃出大山做准备!
不过这阿贵的反对是怎么回事!?
“爹!先不说这周先生的话可不可信,咱村长可是说了,让咱家赶紧把事给办了,这等到鬼月后,不是夜长梦多么!”阿贵向他爹提出异议。
老头子抽搭几口旱烟,吐出的烟味让白露发呛,但憋口气忍住了,这阿贵就是个土鳖急色鬼,巴望着女人又看不起女人,白露心中着急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那个整啥,那个周先生说你嫁的夫家人命硬不硬啥的,原话是咋说的?”老头子锐利的眸子直视白露。
白露一副思索回忆的模样,不过她也确实实在思索咋编排得像是那么回事儿,这阿贵一家子既精明又愚昧,精在凡事都细究细查,愚在偏偏真信什么相命之理的。
“当时周先生好像是说,‘坤造(女子命格)七煞,乾造(男子命格)身旺不怕煞,但煞多制少为大祸’。”白露绞尽脑汁。
“还有什么鬼月鬼月前嫁,为鬼敌、比肩起第七偏官,不配偶之克,克干强星,无食伤制者……”
“七煞逢冲,所克六亲主有灾祸,所以我大哥才会赶紧把我嫁出来……”
白露见阿贵一家满脸黑色,心里乐呵呵地继续编:“周先生的意思是找夫家前,得给人家算算命格,看能不能承受我的命中煞气,可我大哥怕麻烦……所以……”
后头欲言又止、小心惶恐的意犹未尽被白露掩饰得恰到好处。
白露庆幸自己曾看过的出现过命理推算的桥段,因此有素材可以拿来拼凑组合,再因地制宜地添油加醋。
事实证明,效果杠杠的。
白露的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玄奥中带着部分浅白直意,但总体上又晦涩术语,马马虎虎地听着,感觉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其实,鬼神之论、命理之说本身就带有“奇诡”的色彩。
相信的人,会更加相信;不信的人,日后遇到灾祸时,会自动套入之前听过的命理推算,给自己的“不幸”、“不顺”找理由,这和心理学上的某些研究也有关。
比如,某些总怪时运不济的人,要是听过别人给他算命“流年不吉、诸事不顺”,那么,后来若是真的做事频频不顺利时,他很可能就会自动代入之前听到的话,觉得和“命”有关,哪怕真实原因是他自己本身每次都不够努力,但因为逃避心理,所以总是借算命之说来为自己的不努力而找借口。
阿贵一家相信白露的胡扯,大部分是因为同理的思维盲区,同时也是不崇尚科学理论的村民们的一贯思路,不顺必为不吉,不吉必有鬼神之意。
经过一番对鬼神之论的敬畏言谈后,阿贵也放弃了原先的异议,一家同意把拜堂改到鬼月后的八月初一。
白露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饭后收拾碗碟什么的,自然是阿贵娘指挥着白露来做,烂碟子破碗、脏筷子粗勺子,白露觉得天桥底下一块钱三把的勺子都比这个好十倍,但是阿贵娘搞得碗碟勺筷跟纯金嵌玉似的,生怕白露把东西给摔烂了。
白露靠着心里的吐槽来化解阿贵娘的呼来唤去,忙完后,阿贵娘回屋里歇着了,就留白露一个人在灶台旁的小木凳子上坐着。
中午那些粗制粗粮膈得她嗓子都微疼,大热天的小饿又口渴,但既没有饮水机有没有电热烧水壶,只得从院子里的水缸装了半桶水,倒进灶台里,添柴开始烧。
水开时,白露用瓢子盛了一些到海口大碗里,然后把翻到的破杯子在里头烫一烫,算是开水消消毒吧,不管实际有没用,反正心里好过一点。
用开水滚烫过的杯子等装了开水放在窗户迎风口,白露熄了灶火,她刚才差点直接用水倒进去来浇灭,估计这样做会被老太太骂死。
白露喝了自给自足的温开水后,感觉有点昏昏欲睡,从上午进入任务后,不是杂七杂八干粗活,就是费劲脑汁捧神棍,身体疲惫外加精神疲倦下,倚着门框坐着坐着就迷迷顿顿打盹了。
梦中似乎有蚊虫一直在脸上飞来飞去,无意识地举起手往面前挥赶时,碰到了个实体。
顿了五秒,白露猛地一睁眼!
啊啊啊--------
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脸,黑长眉毛、棕黑皮肤、绿豆眼、大蒜鼻、歪黄牙……
阿贵竟然趁白露睡着时,凑得这么近!!!
白露向后一仰,跌坐了下去,然后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向后退了几步,直到感觉勉强算一段距离时,才小心地正视阿贵。
“你靠我那么近干嘛?!”白露一脸戒备。
阿贵却理直气壮:“你是我老婆,我靠你近咋啦,反正要睡在一个炕头上,咋啦,你不愿意!?”
白露心里翻了个白眼:凸(艹皿艹 )
她虽然不觉得自己是天鹅,但是阿贵绝对是癞蛤蟆!
但她现在不能表现出避如蛇蝎的模样,不然对方就会警惕,就会怀疑她描述的鬼神带煞论,就会严加提防着她,那样她的行动范围就会受到拘束,这是绝对要避免的。
人是怀疑性的动物,有时对别人的话会往反方向想,白露打算利用这个心理。
“我在打盹,你突然靠那么近,我吓到了。”白露一脸“我只是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