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道血色雷舌在乌云中滚过,数以万计的雨点几乎同时打湿地面!
这是沐千雪见过最猛烈的暴雨,顷刻就叫八源河水不堪重负,溢出的河水向河岸倒灌,吞没了山间本就狭隘的小径。
沐千雪忽略了近处的一间木屋,冒雨赶路,丝毫不敢停顿。心中却在狂喜,默默祈祷风雨能来的更猛烈一些!
因为每逢刮风下雨的日子里,春风楼总是门庭冷落,鲜少有客人光顾。这样一来,保住弟妹清白的可能性就会更大些!
“沐姑娘!沐千雪!你等等!”哗哗的雨声中冒出一个人影,沐千雪被叫住,头顶多了一柄雨伞。
看清来人,沐千雪悲愤交加!
此人乃是八源城衙门里的师爷名叫张子良,亦是药材铺金大富金老爷家的义子,沐千雪代替金家小姐嫁给黑阴魔换取五百两银子的这桩买卖也正是由此人牵线促成的!
张子良看沐千雪的神色及其惊恐,盯着她足下打量许久才拉住沐千雪衣袖,请入山中给樵夫猎人歇脚的简屋。
木屋中很是简陋,无有桌椅,正中有一用乱石堆砌而成的一处篝火坑,一名老者和一名年轻女子围坐在火堆旁烘烤被雨水打湿的鞋袜。
老者满面愁容,见两人进屋,抬手招呼他们一起烤火取暖。又见沐千雪只着xiè_yī,顺手取了一件烘干的外衣递给沐千雪。
而沐千雪眼中有怒,双拳紧握。之前,她曾经预想过如若再次见到金大富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将他不守信用害人性命的不齿行径公之于众!
可察觉金大富和另外二人脸上的悲哀和疲惫后,沐千雪还是暂时忍住了冲那老者脸上呼之欲出的拳头!
不知为何,才半日未见,向来红光满月的富贾金大富变得消瘦沧桑了许多,仿佛一日里白了头发,从头皮里钻出的白发胡乱的贴在他那张老脸上,尽显苍老,凄凉!
沐千雪也不客气,穿上外衣于三人对面席地而坐,冷言相对:“金老爷,你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金大富盯着地面上沐千雪被火光照出的扭曲身影看了一会,叹息道“活着就好!”然后从篝火中用树枝勾出几枚加热了的面饼分给众人。
“怎么,我没死让你很失望?”沐千雪也从金大富手中分得了面饼,毫不客气的咬了一口。金家欠她的哪是一个面饼,一件外衣能还清的!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你贪生怕死,临阵倒戈也就罢了!义夫待你不薄,你究竟为何要出口伤人?”张子良看不过去,一把抢走了沐千雪的面饼。
“我贪生怕死?你和金大富根本就是狼狈为奸,还在这里信口雌黄!金大富,你自己说!你究竟有没有将承诺买我性命的五百两银子为我父亲还债?”沐千雪咄咄逼人的气势将生性胆小的张子良震的直缩脖子。
一时间,木屋中只回荡着雨水敲击地面和屋顶之声。金大富忧愁的老眼抬了抬再次叹气:“沐姑娘,你何出此言呐?老夫难道没给你爹还债?”
一旁金大富的独生女金玉芝愤愤的从包裹里取出一个信封,抢过话头:“我爹向来言出必行,在你上那喜棺之前就如约替你还清了五百一十二两白银!这是财云轩的收据,白纸黑字写的清楚,不信你自己看!”
沐千雪狐疑的打开信封,拿出七八张已经盖上了财云轩作废印章的借据,右下角的落款正是自己的父亲亲笔写下的沐有为三字。纸上有财云轩惯用的由朱砂印上的‘还清’两字印章,说明金玉芝所言不假!
“那为何在沉棺时,我明明看见爹他拖着弟妹们前往春风楼?既然赌债已经还清,我爹为何还要卖子抵债?而你们为何不阻拦他们,却只在旁边冷眼旁观?”沐千雪脑中一片混乱,亲眼所见之事自然不会有假,但手中已经被还清的借据同样也不会有假!
“沐老弟并不知道你与老夫的交易,只知道赌债被人还清了,自前天夜里你就呆在府衙并未归家,沐老弟就认为是你甘愿去做那不守妇道的营生才还的债。所以才会带着你弟妹去春风楼找你!而当时,城里人都道是我闺女的喜棺沉河,故不宜去阻拦你爹,就由得他们胡闹去了!”金大富心情沉重,导致旧疾复发,长话说完,咳嗽不止。金玉芝和张子良赶紧拍抚其后背,许久才稍有好转。
“你看吧,我义父没有薄待你!倒是你出尔反尔,沉棺前向那道仙高密,害的我义父被抄家不算,还要再抓义妹去献给黑阴魔大人!好在我能提前通风报信,义父义妹们才能连夜收拾细软逃出八源城!你说,你是不是害人不浅!”张子良在衙门里养成的吃软怕硬的习惯现在用的淋漓尽致。
金大富是八源城有名的善人,只有他金家的药铺才会接待那些无有诊金,买不起药的穷患!就在前年,沐千雪自己也赊了他家两副跌打药。
看着白发苍苍的金大富和神情萎靡的金玉芝,沐千雪无地自容,心虚悔恨!
怀中还有七枚宝石美玉,沐千雪只留下一枚叫不出名字的透明玉石,然后将其余六枚全数递给金玉芝:“这件事是我害了你们,金老爷我既然答应你嫁给黑阴魔,那便会履行到底。下次再碰上黑阴魔我会告诉她我就是金小姐的!这些玉石乃是我机缘巧合之下所得,望能弥补你金家失去的田屋损失!”
三人皆是识货之人,见这七枚颜色各异,鸽卵大小的宝石美玉惊讶的合不拢嘴,金大富推手不收,沐千雪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