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像是在准备烛光晚餐,大大小小的蜡烛一应俱全。在钢谷时代,停电并不是常事,因此不是谁都会准备很多蜡烛以备不时之需,可见这屋子是常年用作举办晚间相亲派对的。里面隐隐约约有七八个人,打开门的是一个身材魁梧壮硕的中年汉子,白衬衣黄色西裤,打扮得一丝不苟,头发定型,还散发着一股男士香水味,可以说跟老戴完全是截然相反,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成朋友的。
中年男子果然很热情:"我看看……哦……这钢镚的确是老戴的,我认得。他找你来的,那就欢迎!虽然正常而言你应该先上网加聊天群领取会员号,然后我再具体安排,不过捡日不如撞日,你今天上门算有缘分,正巧5号男生到现在也没来,手机又偏偏没信号了,暂时不等他了。你一来男女的数量就相等了,这也是天意。叫我洪哥就行。你是来旅游的?是不是自己脱团了?要不怎么就迷路了?"
王树林很不好意思,他这人毫无特点,就算一身缺点也都是毫无特点的缺点,比较有特色的缺点就是他一旦被人热情招待就会感动得要命,随后就能跟人掏心窝子,于是他连忙连说带比划:"其实是这样子的,我……"他又陡然想起解禁者的事可不能随便乱说,说了害人害己,顿了顿便开始了常规性的语无伦次:"我现在已经在影视城工作了。首先我昏过去了,又睡了一会儿,再起来天就黑了。然后我就迷路了。接着突然听到有人打火包……"
屋内的年轻男生们哄然大笑,女生们也都皱起了眉头。
"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打真正的炮,轰隆一声,那墙壁都塌了!"王树林越说越毫无章法,"这个……接着又有人开始咬我脚脖子,我吓得快跑,然后看到老些人,围着我闻来闻去,我问他们有没有电子地图,他们就是不说话,一直喊饿啊饿的,我也饿了,然后我看到有光,我就……"
洪哥看他表达能力如此之差,也不由得乐了:"别紧张,第一次参加相亲派对吧?见到这么多大姑娘,自然而然会紧张。没事,整理一下语言,待会儿表演个拿手的节目,唱歌也行跳舞也行讲故事也行,只要够精彩,肯定能吸引姑娘!怎么还穿着执法员的衣服?刚才当群主演员了吗?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王树林……"
"相亲王?"那边大桌上有个女孩呼地站了起来,王树林虽然与她有一段距离并且灯光昏黄不明,却仍然能感受到她眼神中足够的鄙夷和厌烦,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妙:"完蛋了完蛋了,怎么这里还有熟人?真是三人行必有跟我相过亲的……"
洪哥饶有兴趣:"怎么?你们是老乡?这么说,小王你也是云口人吧?这位牛乐乐姑娘就是云口的。热门"
王树林相亲次数太多,实在想不起这人是谁,可估计自己没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果然,牛乐乐撇了撇嘴,厌恶至极地说:"怎么上哪儿都能碰上你?"
洪哥看着不妙,便没有继续发掘他俩的原本关系,可那几个男生比较好事,起着哄非要她讲讲。牛乐乐抱着膀子冷笑一声:"还用我介绍吗?这位是威震云口,大名鼎鼎的相亲大王王勤祥,王勤祥这名字,倒过来就是相亲王。后来又改了个名字叫王树林,继续在相亲界混,搅得云口的相亲圈子鸡犬不宁,连红娘见着他都躲着走……一个渣男!"
王树林只觉得脸快要被蒸熟了,就算被封长冶用火苗烧着也没有这么热,想要说话也说不出来。
有人问:"为什么是渣男?"
牛乐乐一愣,说:"一个男的没车没房没存款,就敢腆着脸去相亲,想凭着侥幸心理骗人嫁给他,祸害女人一辈子幸福,这还不算渣男?"
王树林过去是个面团性格,绝不会与人争辩,可这时候的他不知为什么,不由自主地辩驳道:"我不是渣男。我觉得只有道德有问题,对别人造成实质伤害的,才叫人渣。我老实做人,勤奋工作,无论如何我都不是渣男。"
"可笑,你那叫工作?你那叫糊口!这都是失败的男人给自己找的借口,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怪女人现实,成功的男人绝不会!"
王树林气往上冲,淡淡地说:"谁告诉你人必须要成功的?在污染这么严重的年代,健健康康活着就叫成功。谁告诉你必须当大官当大款才叫有事业?我勤勤恳恳工作,本本分分做人,就叫有事业。你所说的说要找成功的、有事业的,自然说的不是我这种人。但我完全没有必要用自己的健康和整个人生去背负他人的物质谷欠望。"
他这段话虽然并没什么文采,但说得廷沉着镇定,大伙儿都是一阵愕然,暂时没人出声。洪哥打破尴尬说:"哈哈,大家亲切交流,真好!"
牛乐乐气极反笑:"呵呵,多么垃圾的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哲学观哪?好啊,那你就抱着你那一个月两百镑的收入继续做你的媳妇梦吧!还穿着执法员的戏服,你也就能在演戏的时候当官了吧?"
王树林不疾不徐地回答:"其实大多数人都并不存在生存问题。只是相亲时常遇到的一些女性,比如说你,夸大了金钱的必要性和万能性,久而久之,人们就误以为女方说的最根本的物质要求是男人必须具备的条件了。其实两个人只要互相喜欢,别的都是次要的。重点是过日子,不折腾。"
"哈,真是笑死个人!这就是你相了一万次亲得到的总结?说一千道一万,没钱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