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韬咳嗽一声:“你是怎么抓到这两个盗贼的,快快讲来!”那孙柱子闻言喜滋滋扯开大嗓门说了起来。
他原是苏家的护院头目,前儿晚上依例巡逻。过了三更天,有个十三四岁的小子慌慌张张跑了过来,扯着他道:“孙大哥……我我我……我是不是看见贼了?”
孙柱子登时来了精神:“在哪里?”
那小子道:“在西角门外头。”
孙柱子虎起脸来:“又没在我们府里,该不会是打更、倒夜香的的吧。”又看了看他,“你是在哪儿上夜的?怎么让你这么小的孩子守夜?”
那小子道:“我不是守夜的,我老子在西角门那儿守夜。我娘见起了风,打发我给他送件袄子。我我我……我瞧见有两个人影子鬼鬼祟祟在我们府外头转悠,赶忙拉我老子。我老子瞧了半日,说可能是贼,他自己在那儿盯着,让我来寻孙大哥。”
孙柱子点点头:“你老子有点子胆量。”忙领了几个膀大腰圆的护院小子赶往西角门去。
这帮小子听说只有两个小贼、还在府外兜圈子不敢进来,个个胆儿涨了起来,一路嗷嗷喊着抓贼冲出府去。这般岂能不惊动贼人?等他们跑出去,只看见远处狂奔着两条黑影,再追也追不上了。
那守夜的使劲儿跺脚:“喊什么呢?把贼吓跑了不是?到手的赏钱都飞了。那两个贼多小的胆子,跟鱼儿似的。你们就不能悄悄的么?没钓过鱼么?”众人本来只是有些无趣,听他说起“赏钱”来,顿时后悔不迭,纷纷抱怨彼此太闹腾、吓跑了贼人。守夜的惋惜道,“不知道他俩明晚还来不……”
他儿子道:“今儿被吓着了,明儿大概不敢来的吧。”
守夜的道:“古话说,贼心不死。他们既没偷着东西,难保明儿还来。”乃念了一声佛,“佛祖保佑这两个小贼明儿还来!保佑小人拿住他们!保佑老爷重重有赏!”
孙柱子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要抓贼也轮不着你!”护院的小子们齐声哄闹,都盼着明儿贼人还来。
到了昨日晚上,孙柱子特特安排了人在西角门这儿守着。要说人运气上来了谁也挡不住。临近三更天,那鬼鬼祟祟的黑影子又来了、且今儿是三个!孙柱子还能放过他们么?手底下的护院分作两队包抄,不费吹灰之力将三个小贼拿下。
苏韬闻言怔了怔。今儿早上他得的信儿并非如此,说是贼人在府中偷东西被当场捉拿。怎么人家根本没进府么?保不齐不是贼呢?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事已至此,看热闹的百姓来了那么多,苏韬只得硬着头皮问那三个贼人:“你们三更半夜在我府门外做什么?”
三个贼寇互视苦笑了下,年长的那个向苏韬打了个稽首:“贫道等并非盗贼。”遂也说了一番话。
原来这两位乃是城中太晖观的道士。前日有人来他们观中说,苏府有人以驱鬼之术害人,大前天晚上已有人亲眼看见了。他们老爷提醒过苏大人,苏大人只不信。听说那擅法术之人近日都要作法、不知道想害谁、很可能就是苏大人自己。万般无奈,他们老爷愿出纹银五十两来太晖观求两位仙长前去破除那歹人的法术。又说此事千万要紧,求仙长当晚便去,事成之后他们老爷与苏大人都有重赏重谢。道观既收了银子,当晚便打发两个修炼多年的道士上苏家转悠去。
既然那“老爷”说苏大人不肯信,他们自是无法跟苏家明言的;高墙深深他们又进不去,只外头转悠。到了近三更天时,两个道士忽然看见一条黑影子从树上飘过,赶忙拔出桃木剑来。尚未来得及取出法符,那影子飞快的往前飘起来。道士忙喊:“妖孽哪里走!”就在后头追。影子飘到苏府西角门左近,忽然翻过墙去不见了!两个道士想追,一则恐怕苏家不信,二则见那黑影行动迅捷、恐怕自己不是对手。正迟疑着,便听见里头孙柱子和手下护院嗷嗷直叫冲出来抓贼。两个道士立时明白自己被当成贼了,吓得赶忙逃跑。亏得他们跑得快,狗都撵不上。
回到太晖观,两个道士将经过说与师父听。他们师父思忖半日,道:“我们修道之人心怀善念,岂能见死不救。”遂说明儿与他们同去。不曾想次日晚上并未见到那会飞的黑影,反倒让苏家当贼抓了。
苏韬听罢冷笑道:“胡言乱语!”
老道士行礼道:“大人,不可固执、害了自家。”
苏韬道:“你说请你们去破法之人提醒过本官,何尝有此事?”
老道士一愣:“那人当真是这么说的。”
“信口雌黄!”苏韬黑着脸道,“定是尔等见被抓了、胡乱编排个借口妄想脱罪。”苏韬一拍惊堂木,命衙役将这三个道士拿下打板子。
只听下头有人喊道:“苏大人糊涂!这三个道士显见不是贼人。”
苏韬低头一瞧,有个少年书生慢慢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指着那老道士道:“旁的不说。哪有这么大年岁的老道士出来做贼的?遇上事儿他跑得动么?又不是没有徒子徒孙。”
苏韬问道:“你是何人。”
那小子躬身行礼:“晚生姓董,福建漳州人氏,北上游学路过荆州。方才在街面上买吃食,听闻有打官司瞧便跟来了。还望大人恕晚生冒昧。”
苏韬本是读书人,见这书生面相端正便有几分好感,听说是南边来游学的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