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岑正自斟自饮呢,抬目瞧了他一眼,向隔壁桌子打了手势。有个小厮便招手喊伙计过来让上菜。贾琮径直坐在他对面打量道:“这衣裳穿着不错,挺好看的。”
司徒岑道:“衣裳六百钱。我到学校左近的铺子转了转,这算贵的。”
贾琮道:“流水线上的衣裳都不贵。用不了多久,燕国四十岁以下的人都会接受这种衣裳——富贵人家除外。富贵人家毕竟是极少数,且奴才已逃跑得差不多了。他们再雇佣仆人,要不替仆人出衣裳,要么就得看着家里的下人悉数穿这些衣裳。”
司徒岑问道:“你弄这么古怪的衣裳究竟想做什么?”
“穿起来容易。”贾琮道,“拉链这东西,暂且不预备零售,也就是说买不到。然而这个实在方便,对吧。”
“对。比纽子带子方便许多。”
“服装厂的布料都是从布厂直接进货的,比街上零售便宜许多。厂里又是工人流水线作业,故此成本很低,成衣价钱也很低,谁都买得起。阿岑你想想,倘若在外头买衣裳这么便宜,比自己买布料还便宜,几户寻常百姓人家还会做衣裳呢?何况还买不到方便、时尚的拉链。”
司徒岑没明白:“你想让百姓都买衣裳穿?做衣裳不好么?”
“自家做衣裳太费精神头儿和功夫。”贾琮道,“女人不用做衣裳,便能剩下许多时间来打零工挣钱。燕国现在最缺的就是劳力,男劳力根本不够用。”
司徒岑睁大了眼,半晌才说:“你……竟是为了这个?”
贾琮摊手:“不然我还能为了什么?我是燕国摄政王,自然得解决问题啊。”他吃了口酒道,“最初我想过买些非洲奴隶过来做事。后来一琢磨,黑人的身体素质很强,而奴隶解放是迟早的事。我暂时还不想将外族人引入国中。既然如此就只能提高劳动力利用率和加快工业化了。好在我朝学生当真聪明。这几年改良的烟囱过虑系统已经能减少许多煤烟污染,那么就可以加快重工业。”
司徒岑皱眉:“重工业是什么。”
“额……怎么解释呢?”贾琮挠了挠头。
“做成衣?”
“不是。那个算轻工业。”贾琮道,“缝纫机你知道么?”
“今儿才刚听说的。”
“做缝纫机便是重工业。机械行业。”贾琮道,“还有,过几天北京至天津的铁路就要开工了。”
“铁路?”
“你大概不知道。我家苗苗出生后第三个月,台湾府修成了全球第一条铁路。虽艰难,也积累了许多经验。”贾琮微笑道,“阿岑,工业革命真的开始了。”
司徒岑想了想:“工业革命,我在你们大佳腊的书店看到过。就是将各色手工活计悉数改成机器做事。不是早就开始了?”
“从前都算不上,都是小规模小行业。铁路才是工业化的标志。有了铁路,才能有快速大宗运输。”贾琮笑眯眯比了个“v”,“过几年你再来燕国,那才叫大变样呢。”
司徒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说起来,我有日子没去台湾府了。那儿是不是也变得厉害?”
“是啊!那里是我们的科研基地,各种新鲜东西都先试验了再搬来燕国。”
司徒岑盯着他道:“你让我大侄女过去念书,是故意的吧。”
贾琮无辜道:“当然是故意的。不止你大侄女,吴王家的老八也在。”
“我大侄女也穿这般衣裳?”
贾琮重新打量他几眼:“不是。她们小孩子穿的校服不是你这样的。”他乃伸手指着邻桌几个穿建安理工校服的女学生道,“喏,大概是那样。”
司徒岑扭头瞧了瞧:“这不一样么?”
“怎么一样?你自己低头看看!”
“横竖不是寻常衣裳。”
“当然不是汉服。”贾琮理直气壮道,“学生们日日穿汉服上课,那体育课怎么办?汉服只在特定的课上才穿。”
司徒岑又看了看邻桌的学生:“燕国的学生是不是也要穿着这样?”
“对啊!”贾琮道,“从今春开学开始,燕国的所有学校,不论大中小,都发制服了。学生上学都得穿校服,不许穿别的衣裳。横竖校服是不要他们花钱买的。”
司徒岑哼道:“横竖便宜。横竖你赚钱容易,紫禁城一日游八千银子。”
贾琮笑眯眯道:“不关那个事,那个钱有别的用处。”
司徒岑立时道:“我大侄女的学校亦是如此?只能穿校服、不许穿别的?”
“当然!方才不跟你说了?台湾府便是块试验田。燕国一切国策都先在那边试验了,管用且得了经验才在这边推行。毕竟那就是个弹丸之地,这边要大得多。”
司徒岑思忖片刻:“那两广和江西呢?还有滇黔。”
贾琮撇脱道:“如果条件允许,都同时推广。还有东瀛燕属。虽人口少些,也一样用燕国之策。十年之后,这些地方的年轻人都会习惯穿你身上的这些衣裳,也会习惯同学同事男女都有,还有很多潜移默化的东西。他们会是推行工业化的正规军。”
司徒岑这回足足静默了一盏茶的功夫,方道:“你们的铁路是个什么模样,我去看看。”
贾琮笑道:“我有照片,早知道给你带来。”
司徒岑吃了口酒:“不急。”过了会子又问,“你还藏着什么新鲜物件我不知道的?”
贾琮想了想道:“研究了这么多年的钨丝真空电灯泡,去年终于改良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