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等人在紫檀盒子中找出一张青华山地图。朱桐皱眉瞧了半日, 朱巍眼巴巴望着侄子。朱桐道:“叔父别看我,我也不知道这玩意有何用处。先暂且收着吧。”说着,看了秦王一眼, 若有所思。
秦王顿觉他有所隐瞒,道:“朱先生有话请讲当面。”
朱桐道:“晚生想着,此物既然藏得谨慎, 必有要紧的用处。和这地图放在一处的地契乃是冒了太王太后的名头。既这么着,地图想必与王爷有瓜葛?”
秦王皱眉:“孤王不曾去过青华山。”他想了想,“青华山有位姑子字儿写的好, 太王太后极是喜欢。孤王托了她替太王太后抄份金刚经以贺寿辰。”
朱家叔侄俩互视了一眼:“这也算不得什么。”
秦王又细思良久道,摇头道:“再没别的了。”
朱桐再拿起地图看了会子, 道:“既这么着,不如去查查。求王爷派一位贴身之人, 并求太王太后也派一位贴身之人,与晚生同往青华山走一遭。”
秦王亦好奇, 遂答应了。因这地图打扰, 秦王心情略缓了些;然看着这一屋子罪证,又烦闷了。朱巍乃上前行礼道:“王爷, 微臣斗胆:平安候爷既无正经职位,像是军中采购、官府断案、官员升迁等事儿, 日后还是莫要再让他老人家去掺合的好。还有二位庾老爷,本事有限,也只管逍遥度日的好。”
秦王跌足道:“从来就不曾让他们掺合的。偏有那么些人肯给他们颜面。”
朱桐随手翻看了两本册子道:“这些案子统统得重审。王爷您瞧这个。”说着递了本给秦王。
秦王心里憋屈,本不想再看这些不痛快的玩意。偏他手已伸到跟前来了, 只得接过来翻看。原来是有个富户死了,长子为了独吞家产毒死了亲弟弟。此人在浮云堂楼上输给了县令的外甥八千两银子,县令遂断了弟弟被冤鬼索命暴毙。秦王气恼,狠狠砸了册子。“荒唐!”
朱桐又递过来一本。这案子是一位大夫已得了两个儿子,幼子才满两岁时嫡妻染病下世,遂娶了个续弦。续弦嫁过去三年肚子没动静,所幸继子孝顺,过得尚好。丈母娘却十分着急,哄骗女儿回娘家看了位妇科名家。不想竟查出这女人被下了绝育的药。娘家人立时猜到是姑爷恐怕续弦得了亲子、待他前妻的孩子不好。遂闹上门去。那大夫见事已败露,便承认了。娘家将大夫告到官府。大夫平素治病救人待街坊极好,有人背着他便出钱买通长安知府陈大人的小妾,让她给陈大人吹枕头风。陈大人果然断了大夫“怜子无过”。
秦王迟疑道:“此案倒也不能说陈大人断错了。一头是亲骨肉,一头是媳妇,委实两难。何况他还将儿子教导得极孝顺继母。”
朱桐道:“显见是陈大人断错了。那大夫若不想让续弦生孩子,就不该娶个想要孩子的女人。长安这么大,想找个生不出孩子的不是找不到。何况他本是个大夫,谁家姑娘身子不好不易受孕之类的消息比旁人更容易打听到。”
秦王一想委实有理,不觉点头,道:“此案委实须重审。”
朱巍道:“此案得好生审给百姓看。秦国保护所有良民。哪怕这大夫救过许多人性命,做了错事依然有律法惩处。”
秦王道:“既如此,朱爱卿你来重审吧。”
朱巍忙说:“这是陈大人的案子,老臣不便。”秦王皱眉。
朱桐道:“叔父,你比他官大,重审没什么不对。”
秦王干脆说:“朱桐,孤封你为参知政事重审此案。”
朱桐尚不及说话,朱巍先道:“王爷,他还要去青华山呢。”
朱桐立时正色道:“叔父不用替侄儿操心。得罪人的事儿总得有人做,不得罪他们就要得罪律法。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得罪他们的好。再说,难道不是他们先得罪了律法?”
秦王击掌:“说的好!朱桐大人,青华山另派人去便好,你先审此案。”
朱桐想了想,拱手道:“王爷,旁人微臣不大放心。臣妻刘净心思细腻阅历丰富,不如让她去。顺便去瞧瞧那姑子。她是女人,进庵堂比男人便宜些。”
秦王踌躇了片刻。这满屋子的罪证,他已不敢相信朝中官员了。朱桐两口子是从鲁国回来的,反倒更可靠些。“也罢。你媳妇既是刘侗将军的侄女,想必非等闲之辈。”
朱桐微笑道:“微臣之妻并非刘将军侄女,乃是其亲女。”
秦王愣了愣,忽然说:“那刘戍兄?哎呀!”刘侗的儿子可不就是叫刘戍么?不禁叹道,“原来他是刘戍……”好端端一个鲁国继承人,让兄弟给阴了一手,帮他兄弟的还是自家的前丞相刘丰。秦王心中百味杂陈。乃又想,刘戍并无过错,平白失了鲁国。自己虽贵为一国王爷,亦让这帮糟心的亲戚闹得朝野不安。遂无端对刘戍生出几分同病相怜来。“刘戍他……有何打算?”
朱桐道:“微臣这位妻兄自幼习武,擅执锐披坚谋兵布阵,比寻常将领强些。虽略有些不拘小节,不论人品本事皆十分靠得住。”
秦王喜道:“他肯投孤王么?”
朱桐恳切道:“若不肯,他来寻微臣作甚?这天下虽大,哪有他的容身之所。”乃慨然一叹。
秦王抚掌道:“极好!孤王亦盼着得能个高才可信的将军。”几个人互视一笑,此事便定了。
秦王分毫不知,朱桐老早就与京城联络、将这些保险柜的出厂编码抄录了发电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