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见着傅介子出来了,急问金赏:“现在可能觐见陛下?”
金赏将下巴一抬,让开了身,徐安急得要不得,顾不上形姿,蹬着石阶匆匆往上。如秋在后,也是一脸焦急的要进去,金赏往前一站,拦住了她的去路。
“大人。”
“主上未召见,尔还是在此等候为佳。”
金赏沉着脸,似一尊石像堵在如秋跟前,如秋期期艾艾的看了他半晌,最终只得往后退了一步,缩手待立在一旁。
此间已暮,有风,未及盛夏,还是有些凉意的。如秋压着一边眼角偷觑金赏,后者目不暇视,待她脚尖一动,声却御风而来:“赏仅且告诫足下,谨守本分方是正道。”
如秋一顿,眼底有丝利色。她抿唇似有笑意,往后退了一步。颇露不屑:“谨遵大人诫示,婢子铭感五内。”
金赏深眸凝视她片刻,如秋灰褐色的眼眸一动不动盯视而去,半晌,自她鼻端有极轻,聊胜于无的一道轻哼气流逸出,她别开了视线。金赏眉头略皱,手执佩剑,昂首伫立在殿前石阶旁。
稍许,徐安推门而出,刘弗陵在其后。
“陛下。”金赏敛衽。
“奴婢拜见陛下。”如秋跪地见礼。
刘弗陵视线自如秋之上掠过,定在金赏面上道:“着人往椒房殿、清凉殿、但凡她可能去的地方皆细细搜寻。谨记,不得惊扰众人。”
金赏遵“诺”,躬身要退,即刻去办。如秋仰头求道:“陛下,奴婢在椒房殿有些时日,识得多人,可否让奴婢往椒房殿寻姐姐?”
刘弗陵望着她,如秋不避不躲,态度恳切。
徐安急要替如秋告饶,刘弗陵却开口道:“也好,便交托于你。”
如秋叩首谢恩,得令匆匆离去。
金赏不解:“陛下当真要将此人留在身旁?臣只恐怕毒蛇复苏,危于农夫。”
刘弗陵摇头:“再毒的蛇,击其七寸必能克之。况且,这是不是条美人蛇,尚无定论。”
金赏还要再辩,徐安忙道:“大人快些去罢,若是误了时候,叫那不该知晓的人知晓了,就不仅仅是毒蛇害人了。”
金赏咬牙皱眉,一颌首,无奈离去。
徐安望其项背,及远不见踪影,才与刘弗陵说道:“李姬如此一闹,倘若涉及主上,不知该如何打算?”
“安。”刘弗陵眯眼望西边天幕暗沉沉一片,说道,“天将变,凡人奈何。”
徐安心中一悚:“陛下何出此言?莫不是平乐监……”他惊觉失口,忙咬下舌尖,将话吞咽回去。转而说道:“陛下,陛下乃是天子,何惧天变?”
“天子?”
一声反问,夹了多少无奈自嘲。徐安不忍:“陛下……”
“去罢。”徐安仰望着天子被霞光笼去半边面庞的脸孔,欲言又止,半晌才垂首道“诺”,缓缓退下。
那西侧天际渐渐浓深的黑色越来越往半壁霞光侵袭,汹涌之势,似要吞没苍穹。刘弗陵仰首远看,待得一阵风起,他微阖上眼眸。天,易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