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病已见到来人,眉峰暗下里挑了挑,眼梢隐藏了几分笑意。【首发】
阿穆达一眼望过来,就与他好整以暇的视线瞬接,阿穆达的眼梢筋脉猛然跳动了一下,他木着脸别开眼,上前,朝着苏武拱手拜了一拜。
“听闻苏翁有六小姐的下落?”
阿穆达风尘仆仆,一看便是在外寻找许久。刘病已又见他眼底下淤青,胡渣亦是细细蠢生,可见他是一晚上未睡。
“我正在请皇曾孙相助。”
“皇曾孙?”
阿穆达显然不知晓刘病已的身份,听闻,将视线扫过去,在刘病已脸上颇为怀疑警惕的上下打量。
苏武并未解释,手撑着案面起身,对刘病已微微点头致意:“此番有劳皇曾孙。”
刘病已忙抬手虚扶了一扶他:“不足挂齿,平乐监不必如此。”
招手让外面候着的奴仆进来搀扶了苏武,刘病已边说:“即是这般,那我便先告辞了。有消息我会令人告知平乐监。”
苏武颌首。刘病已便要出去,一旁的阿穆达连忙大步走到刘病已身侧,将正要跨出门去的刘病已拦在当下:“我跟你一起去!”
刘病已挑了挑眉,苏武喝道:“阿穆达!不得无礼!”
刘病已抬手阻止,一双眼睛落在阿穆达颇有点儿刚正不阿的脸孔上,他笑笑,转向苏武道:“无碍。且让他随我一起前去,许还能帮我些忙。平乐监,你暂在府上歇息吧。”
苏武闻言,甚是恭敬道:“如此,就全托付于皇曾孙。”
刘病已略一点头,甩袖越过门栏去。
阿穆达跟随在其身后,他昨日叫那绿衣甩开身后便急急到处寻她。无奈长安城中,他终究是个陌生人,不比久居此处的人。寻来找去,兜了不少冤枉路不说,连那李绿衣的半点影子也不见。那天一点一点暗下去,他无奈只得去寻那苏武帮忙……却不想苏武却是找的眼前这一个人来。阿穆达想到苏武刚才唤他的那一声“皇曾孙”,如炬目光再度落在刘病已背后。
刘病已在前走着,自那石墙投影上瞧见阿穆达的身形,嘴角扬起一抹笑,他原来仍旧是想要去质子府的,这会儿却改了主意,往边上一拐,竟就往那一条具是赌场酒坊的街道去了。 阿穆达在拐角口怔了怔,沉默不言,只将两条眉毛拧得如同刀刻斧凿一般,沉着脸随刘病已进去。
那小小的一块地方,闹哄哄挤满了人。蜷坐在博具两旁的人,或聚精会神、或吆喝求告,更有甚者起身嚎叫以泄激情。而旁观者则那博戏之人情绪高涨跌落,好不热闹!阿穆达的那双眉毛越揪越紧,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他的六小姐?
他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抓住在人群中行走自如的刘病已,那刘病已却先一步转过身来,似猜到他的念头一般,将视线在他伸长的手臂上一放,微微颌首,扬唇勾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来。
阿穆达愁眉怒目的望着他,转而将手握到了他身侧的弯刀刀柄上。那架势,若是旁人,只怕是要被吓倒的。
刘病已似笑非笑的静看了他一会儿,却未开口说半个字,回转身去,照旧往里走。阿穆达叫他弄得急躁难耐,又无可奈何,心中甚是煎熬。
阿穆达随着他一径向里,以为他是要找何人相助,岂料他竟是熟门熟路进了一单面开窗的房舍,屈膝便在那博具前坐下。
“刘病已!”
阿穆达至此时方知被戏弄,不禁怒急,扣住那刀柄便要抽出寒光闪闪的刀来。坐在刘病已跟前的老者目光被那险些出鞘的刀刃寒光闪过,眯了眯眼。
“你根本无心找六小姐!”阿穆达说话间便要上前拎了刘病已起来。
“病已,此为何人?”
眼见剑拔弩张,刘病已对面须发皆白的老者忽然开口,阿穆达瞥了那人一眼,不予理会,仍旧要下手,刘病已缓缓然回道:“此乃学生友人之仆。”
阿穆达已几近掐住他脖子的手忽然停下,盯着刘病已,那眼珠子像是要凸出来一般。忽然他撤了手去,怒瞪刘病已,冷硬警告:“我会在外面等你,要是你敢耍什么花样,我一定不饶你!”
说罢将那如铁钳一般的手往刀柄上重重一握,脚步踏踏有声的往外走。
那老者抚须望了片刻,方调回视线微微笑看刘病已。
“让先生见笑。”刘病已躬身垂首,恭敬道。
“看来此人已非初次造次。”复中翁是说阿穆达对刘病已放肆的次数。
病已未否认:“阿穆达脾气太过暴躁,他若不改改,倒不如离他的家主远一些为好。”
边说边置棋投箸,将那黑白两子照着他与复中翁的位置摆放。复中翁颌首,伸手去拿了一枚棋子,说道:“我令你细辨民间,你果然如是。”
刘病已知他拿他取笑,便也笑笑回道:“学生谨记先生教诲,必不叫先生失望。”
师徒二人两人相视一笑。
复中翁执着一箸在刘病已面前一晃,原来他趁着刘病已分神间隙,早已抢先投箸,取得先机。刘病已望了一刻,哑然失笑。
“病已,”复中翁将黑子落下,肃下面容来,“你今日寻我可是为那尉屠耆一事?”
刘病已并不隐瞒:“先生早前已提醒学生,是学生太过自傲,将先生教诲抛之脑后。如今恍然大悟,却已为时晚矣。”
复中翁道:“此言差矣。如眼下棋子,我的黑子不过快你一步,然而博弈之要在全局而非此一步之差。你善学好用,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