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弗陵侧颜看了他一眼,金赏领悟,低首道:“臣以为,此事当没有那样简单。许有旁枝末节,陛下与臣并不所知。”
刘弗陵就问:“尚有你我不知道的事情?”
金赏正要回答,迎面就听到两声重叠的女声,一声娇俏,一声生脆。刘弗陵一皱眉,那两人已到了跟前。
金赏望了望站在上官妍后头的霍成君,敛眉熄声。
刘弗陵视线从眼前人身上一扫,落在她身后的人身上,他淡声道:“皇后请起。”
上官妍顺势起身,眼梢轻瞥了身后的霍成君,心中略觉舒坦。她本见徐安突然来要那县官安好,她心里到底放不下,刚起了身要往这边来,那前头堪堪的就有霍成君进宫来的消息。上官妍心里是一万个不舒服,可又不能立刻就下令将人赶了走。那霍成君看着倒是规规矩矩,比起她那个遭人厌的母亲要好得多。实在却是个聪明的角色,唯恐内宫不见,仗着自己是霍光的女儿便直到了椒房殿外。上官妍也是无奈,只好领着她一道过来了。说起来,上官妍眼梢略略往下,瞥了地上投射的霍成君身影:她当她是不知道呢!她的那个母亲,简直是把要想女儿当皇后的念头摆在了额头上,只瞧着她这个不得宠的小皇后什么时候被皇帝废了,她好跻身而上!
上官妍心中冷哼,这世上还万万没有那样便宜的好事。
她随着刘弗陵往里走,那霍成君还半躬身维持着见礼的姿势。上官妍有意在她面前一顿,故意喊了刘弗陵一声:“县官。”
刘弗陵倒也配合的好,作势顿了顿,眼皮微抬,往她身旁一看,才说道:“喔,未见着大将军的千金。你也快快免礼吧。”
霍成君心里怄得慌,却又无法确定皇帝究竟是真未看到她,还是假未看到她。毕竟此番上官妍领了好几个长御过来,她今朝的穿着又显暗沉,混在其中,一时不查,倒真有可能未瞧见的。想到这里,霍成君心里对这位理该喊她一声“姨母”,却堪堪架在她脖子上颐指气使的小皇后生不了好感。
她微微抬起头,往边上略略一站,抿唇,目光柔和的望了刘弗陵一眼,声嗓亦是柔的:“谢陛下。”
刘弗陵便不再理会她,一边往里走,一边与上官妍说话:“皇后怎么突然过来?”
上官妍回答:“臣妾见徐安,问起县官,心念一动,就过来了。可是扰了县官?”
她不愿叫那霍成君知道两人之间的对话,有意将话说得笼统,反正眼前人也听得不明白。
刘弗陵颌首:“原来如此。朕很好,稍晚会往椒房殿去,皇后不必忧心。”
这话的意思,上官妍听明白了。确定那徐安所说是真,皇帝不过见着苏武身体不适,这才将那千年人参送予苏武。那苏武总也是先皇身前的人,哪怕他今时今日在朝廷无甚作为,就看在他曾经在先皇跟前当差,又为了大汉在匈奴受了那么多年罪,皇帝这般安排,也是理所应当的。
上官妍道:“臣妾知道了。臣妾这就回去让人准备。只不知道县官是否会过来用晡食,臣妾好叫人准备。”
刘弗陵又说:“不必。届时朕自当着人先往椒房殿,皇后勿因等朕前去而误了用食时辰,仔细伤了身体。”
上官妍听了,自露出欣喜又羞怯的笑来。把被他们晾在一旁的霍成君看得心里好是难受,直如一把加了火烤的刀子,分外火烧火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