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天生都是敏感的。
比如此时的平玉公主,方才从谢葭的态度已经晓得施瑶此女在谢十七郎心中是有些地位,但是至于地位有多高,平玉公主认为最多只有半个拇指般高,可此时此刻!
她进来后就开始打量谢十七郎的神色,她不需要偷偷摸摸地打量,左右她都是光明正大的。
所以在场之人绝对没有第二个人有她看得清楚。
她发现了一件事——谢十七郎对于施瑶这个狐狸精有些不一样,若用一个词才形容,便是在意。能让谢家十七郎在意的姑娘就是她平玉的心头大患!若不铲除之,迟早必然会一发不可收拾!
平玉公主施施然站起,她举杯对向谢十七郎。
“清辉山庄果真名副其实,我刚到之时,正好漫□□晖,山庄笼罩在朝阳之下,着实美轮美奂,难怪取名清辉。进来的时候,见到有一水榭,晋人好风雅,此时有美酒美景,又岂能无琴?不若我为诸位在水榭弹奏一曲,也不负清辉山庄的美景。”
说着,她笑盈盈地看向谢葭与施瑶。
“大家也一起来吧。”
谢葭却是嘀咕了声:“来的时候,半点朝晖也没见着。”
她说的声音甚小,只有在她身边的施瑶听到了。施瑶从闲王身上回神,不由扑哧地笑了声。这一笑,平玉公主又道:“看来阿瑶也是迫不及待了。”
她看向谢十七郎。
“十七郎以为如何?”
平玉公主那点小心思,谢十七郎岂会看不出来?向来娇蛮的平玉公主蓦然换了语气,变得如此和善,想来其中必有蹊跷。至于什么蹊跷,谢十七郎一眼便看穿了,姑娘家向来麻烦,平玉公主平日里就喜欢在他面前表现。
谢十七郎说:“不必大费周章,水榭颇小,弹琴也不自在。”
谢葭又嘀咕一声:“明明可以容纳十余人的。”
施瑶听在耳里,虽知平玉公主不安好心,但瞧她被十七郎拒绝得如此直接,又觉平玉公主也是个可怜的,一直为十七郎守身如玉,可惜在十七郎心中,平玉公主连颗菜也不是。
平玉公主给闲王使了个眼色。
闲王说道:“难得来一回清辉山庄,本王也颇擅琴艺,便为诸位弹奏一曲,水榭景致佳,正好方才又用了吃食,走一走当作消食吧。”
闲王其实心里很无奈,不明白自己的这位皇侄怎么就看上了谢十七郎,都被拒绝了这么多次,还厚着脸皮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追不舍,女儿家颜面早已化成灰了。
就在此时,白丰上前,在谢十七郎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正是将方才在羊肠小径上施瑶与平玉公主之间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说出。
谢十七郎听罢,登时明白平玉公主的用意。
他倒是想看看,施氏会如何应对平玉公主的刁难。他眸色微深,忽道:“也好。”
一行人前去水榭。
刚到水榭,平玉公主的侍婢岚儿便已经在了,抱着一把七弦琴。施瑶一看,便知平玉公主是有备而来的。即便在燕阳城时,她是个沉默的贵女,可她也知道平玉公主有一爱琴,名为雅乐,但凡有个什么宴会,平玉公主必会用她的“雅乐”弹奏一曲,随后周遭便会赞不绝口。
水榭并不小,如谢葭所言,可以容纳十余人。
至于谢十七郎口中的“水榭颇小”已经被平玉公主在内心默默地解释为十七郎周游列国,定见过许多奇景,兴许真的认为这个水榭小呢?她压根儿不愿去想谢十七郎实际上是连敷衍她都不愿了。
在一行人到来之前,山庄里的仆役已经将水榭布置妥当。
五座坐地屏风,屏风前置有梨木镂空云纹桌案,水榭的檐角垂挂了薄薄的通州纱,既能挡住阳光,又能让湖风吹来,还能见到水榭外满池的荷花。
众人落座。
谢十七郎坐在主位,左手边乃平玉公主与闲王,右手边乃谢葭与施瑶。本来按照长幼有序,应该是闲王坐得离谢十七郎近才对的,不过平玉公主都已经表现得如此明显了,闲王索性微微后退一步,平玉公主也不客气,直接跃过闲王坐下。于是乎场面便成了平玉公主对面是谢葭,而施瑶对面是闲王。
施瑶不经意地抬眼望去,正好见到闲王对她颔首微笑,难得消下的红晕又再次悄悄地爬上了耳根。
闲王说:“十七郎府中可有琴?”
谢十七郎吩咐了仆役,不到片刻,便有小童呈上一把七弦琴。闲王微微一笑,说道:“那便由本王先弹奏一曲。”晋人好风雅,好琴好诗,燕阳城里出来的几乎是个个精通琴艺与诗词。
闲王弹了一曲燕阳城时兴的琴曲。
他弹琴时,面上含着温和的笑意,真真令人如沐春风,尤其是坐在水榭中,后有轻纱飘扬,微风拂拂,时而有粉荷绽露,琴音又如天籁,落在施瑶的眼中,只觉此时的闲王如同谪仙一般。
施瑶看呆了。
以至于闲王一曲毕,她还未回过神来,直到闲王开口:“施姑娘怎地如此看我?”
施瑶被口水呛了声,索性她反应得快,钦佩地说道:“回王爷的话,王爷琴艺高超,阿瑶只是一时听呆了。”闲王不由笑出声。谢葭低声与施瑶说:“阿瑶是没听过我兄长弹琴,堪称一绝。”
施瑶扯唇笑了笑,心里却是在说:一绝两绝都及不上闲王的半根手指头!
平玉公主取出自己的“雅乐”,含笑说:“皇叔开了头,接下来便由我这个侄儿接棒,燕阳城中时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