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的后面，陈旭阳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温馨的画面：爱灵正坐在正对着门的椅子上，紧紧地挨着床头，手中拿着一本书，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时不时抬头，跟程茂行讨论着什么，看到好笑的地方，父女两个人一起捂着嘴对视着偷笑起来。
陈旭阳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种想法，若是有一天他们都老了，他也病了，走不动了，只能坐在床上，她会不会也是这样照顾着他。
“旭阳！”
陈旭阳正想着，听见陈爱灵的声音，目光转移时刻就看到爱灵惊喜的眼睛。
他对着她绽放了一个笑容，然后语气真诚地走过去，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关系，见到爸爸没事，我就什么都不在乎了。”爱灵很是大方地接受了陈旭阳的歉意。
当她一个人在机场的时候，当她打不通电话的时候，当她在飞机上无助的时候，当她下飞机差点晕倒的时候，她心里对陈旭阳是怨恨的，如果程爸爸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想，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幸福了。
可是现在，不同了。正因为爸爸的情况比想象中要好，刚刚经过了温馨的回忆，她心里现在满满的都是爱，没有恨。
在见到陈旭阳的那一刻，她想的是，他终究还是有她的，毕竟，他赶过来了。所以，她仍然惊喜，仍然感激。
什么都不在乎了。爱灵不会怪他，听到这句话，本该放松的陈旭阳心里涌上了一股不舒服的感觉，还没有等他捕捉那种感觉是为了什么，程爸爸冷冷的哼声就传入了耳中。
“爸，您还好吧？”目光中带着担忧，这倒是不做假的。
见陈旭阳关心地问出了口，爱灵也眼巴巴地祈求地看着程爸爸，那双大眼睛好像在说，爸爸，不要怪罪他了，他人都过来了。
程爸爸不是没有看见女婿的真诚关心和女儿的祈求，但是，他还没这么大方。只要一想到那么远的路程，女儿过来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他的宝贝女儿怎么可以这么被忽视，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哼，早干嘛去了？现在来，想看看我是不是还活着见你？”程茂行故意忽视爱灵的目光，气呼呼地说，目光中带着审视的锐利紧紧盯着陈旭阳。
陈旭阳站立着，背部挺得很直很直。他忽然松开了搂着爱灵双肩的手，后退了两步，站在床边，身躯高挺得跟直直的大树一样。
“爸，”郑重而坚定，“这次，是我错了。我不祈求你的原谅，只希望我还能有机会，可以牵着爱灵的手回家！”
话一说完，陈旭阳将双手放在胸前，郑重地对着病床上的岳父鞠了一躬，弯下腰，垂直的角度，整整九十度。
这深深的一个鞠躬，已经将他所有想要说的话，所有的歉意都包含了。
他不想辩解什么，语言的作用永远没有行动快。
而同样作为一个男人，这样的示弱和妥协，程爸爸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能够了解其中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