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他的父亲夺了我的爱人。。我不允许他再夺走我的女儿。”
“记。。住。。我。。”
“你还爱我吗。。你还爱我吗。。”
诸多纷乱嘈杂的声音在耳畔旁断断续续的响起,可全都像隔了一层水雾,明明近在咫尺,却怎么都听不真切。
渐渐地,这些声音也离自己越来越远,周遭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而自己就像似一片残破的枯叶,漫无目的地随波逐流,不知何处才是尽头。
冰寒彻骨的冷一点一滴地浸漫了全部身心,自己终是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浑身的力气全被抽空殆尽,脑中一片空白。。。
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将自己拖入无底的地狱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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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贞三年,初春。
枝头上的梨花开始结苞了。
沿着紫川江的分支白苇河自北朝南蜿蜒而下,流经青州府下的一个偏僻小村庄,清平村。
这一日,傍晚时分,夕阳惨淡,江面寒瘦,江边芦荻瑟瑟。
苏璃独自立在一丛枯苇之畔,风自北方阵阵而来,不时地掀起她身上青布裙衫的裾角,可她消瘦的身影却如身畔江石一般,凝然不动。
即便此刻的她神情肃然,亦不过寻常村女的粗布衣衫裹身,竟也遮不住她身上那种隐隐的艳光流溢之态。
天际之上,一只孤独的燕雀正惶然往北而去,慢慢地,身影在青天里化作了一个孤单的黑点。
顺着孤燕的方向朝北望去,苏璃却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心底泛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若失。
她不自觉地蹙起眉心,再一次试图回忆起近三年来不时飘浮于自己脑海中的那些断章残片,可无论如何绞尽脑力,却依旧只能回想起一些遥远而零碎的支言片语。
自己到底是谁?
据说,自己的运气很好。当自己被河水冲到清平村村头的药田中时,那位医痴苏汶正带着小女儿苏琬在田间采药。
听琬儿妹妹说,那时的自己袭着一身绯色的异国裙饰,从身下不断淙淙涌出的鲜血染红了一方土地,就像是繁花开败后,最后的那朵彼岸之花,孤独而绝望的绽开。
“你这丫头,总算回来了!”
这是自己睁开眼时,那个热泪盈眶的中年男人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她明白,在自己的身体受到那样的创伤后,如果不是遇上了这个拼了老命也要救活自己的医痴苏汶,还有那个全心全意仔细照料自己的琬儿妹妹,自己是决计活不成的。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苏汶确实曾有个叫苏璃的长女,却在好几年前落水失踪了,始终都寻不到她的下落。
听琬儿说,她也是最爱穿绯色的衣衫。
所以,在苏汶看到这名年轻的红衣女子的那一刹那,不知为何,心中便认定这就是自己失散已久的女儿回来了!所以才不眠不休整整七天七夜,用尽一切手段,也要固执地救活已经奄奄一息的她。
可在苏璃真正醒来后,却发现自己居然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尤其是自己的身份和经历。而每当她试图回想起自己的过去时,心底便似有千万斤的巨石狠狠碾过一般,压得胸口喘不过气来。。。那段被尘封住的记忆竟如此沉痛。
苏璃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苏汶和琬儿口中所说的那个苏璃,可看着眼前这个不到十三岁的女孩眸中挂着成串的泪珠,用她细弱的胳膊不停地摇晃自己惨白的手掌,一遍又一遍地叫唤着,“阿姐。。。阿姐,琬儿好想你。”
她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微微一笑,记不得就记不得吧,或许。。就做这女孩的阿姐也挺好。
就这样,医痴苏汶的大女儿终于又回来了。
而不过区区两载的时光,这苏家二女的美名便从小小清平村传遍了整个青州府,甚至开始流传了一首歌谣:
苏公二女秀色钟,秋水并蒂开芙蓉。
应是两人俱绝代,谁家儿郎配成双?
这些年,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几乎要踏破了苏家的门槛,可苏汶全都以各种理由推辞。
苏璃明白,琬儿是还不到及笄之年,尚还能晚个一两年再嫁,可自己。。却是不能嫁。
尽管这两年苏汶费尽千辛万苦,尝遍百草,终于配得良药,将苏璃身上的伤疤通通去掉。可是,这世间却没有任何一种药能让自己再恢复清白的处子之身。
她已经不记得是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失去的贞节,自己是曾经嫁过人吗?还是。。还是曾被恶人玷污过?苏璃从不敢想这些,而另一个唯一知道此事的苏汶也从不提及,每次都只是不断地叹息,然后一次又一次地拒绝来上门提亲的媒人。
苏璃轻叹了一口气,又慢慢将手移到自己腹部,那里曾经有道杯口大小的狰狞伤疤,可她也不记得究竟是谁会对自己下如此狠心的毒手。。。虽然爹用药替自己消去了那道伤疤,可每当下雨的时候,这个地方就会传来钻心断肠般的绞痛,仿佛不死便不休。
至于自己手腕上的那两道暗红的疤,也终是被爹用药消去了。只是苏璃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有何等不堪回首的过往,才会造就身上这些惨烈的伤疤?自己又究竟因为什么,竟如此轻生过,甚至还割过两次腕?
苏璃其实不愿再去想,可心底却总是隐隐有一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