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胡三朵过来,马瓒见那马性情如君子般良顺,步伐雄健沉稳,连马头都微微下垂,不再如之前昂首一副不满的样子。顿时脸色更加难看。
指着胡三朵问:“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粗鄙妇人?还不从爷的马上滚下来!”
胡三朵安坐马上,居高临下,轻蔑一笑,并不接话,只是目光看向王询道:“晚辈信任老大夫顾不得吃饭便跟来了,现在看来马公子似乎并不认识我,既然如此,什么牛疾,马疾的,也不是我这粗妇人能够知晓探讨了,就此告辞!”
王询赶紧上前来,连连道歉,一边又对马瓒解释。
胡三朵拍了拍马头,那马转过头来。她说了句:“我要下去了。”
这时以性烈闻名的汗血宝马居然后腿一曲,胡三朵赶紧拉住了马缰,它又缓缓弯下前腿。卧倒在地,胡三朵这才从马上下来。
众人目瞪口呆,只有马瓒拉长个脸,见胡三朵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那将自己颠簸的死去活来的马,对胡三朵却温顺之极,更加恼怒。
正要上前来牵马,突然马对他一个响鼻,气喷了他一脸,他猛然往后退,突然腿一扭,要不是身边两个小厮够眼力,他肯定得摔倒了。
马瓒最是讲究又喜洁,顿时脸都黑了。
胡三朵只对王询道:“当时王老大夫以势压人,晚辈不得不来,现在真是无妄之灾。差点被贵马场的马给摔死,本就不该来的。多有打扰了,告辞,以后王老大夫还是被让完备难做了。”
她的话说的很是直接,老王,你别再喊我来了!
王询脸上也十分不自在,本来是他极力举荐的胡三朵,马瓒才说请来也无妨,想不到马瓒根本不认识,这下他两边不是人了。
胡三朵转身要走,那马突然直立起来,马头在她身上蹭了蹭,胡三朵一笑,顺了顺马鬃,忽视马瓒,又对王询道:“这汗血宝马极为难得。性子极烈,容我多嘴一句,若是顺着它的脾气来自然万事皆好,若不然,恐怕很难驯服的,还会伤人。”斤杂丸技。
马瓒自持对马有一套,冷哼一声。
胡三朵不与他计较,继续道:“以后洗刷饮食这些照旧,只一样,别让它再当种马,烈风发脾气只是不喜那些劣马,它血统高贵,如何能将就,这人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汗血马也有。”
听她说完,马瓒满面讥讽,嘲笑道:“倒是有些歪理,难道你竟然能听懂马语不成,不过,若是本公子,自然也看不上一些粗鄙村妇的。”
说完冲后头的人道:“以后别再带母马进烈风的马棚!”
那些人自是无有不应。
马瓒上前一步,那马又偏开了头,他放缓了声音道:“本公子在跑马会上将狮子骢赢回来给你当媳妇!”
那汗血宝马这才微微侧过头来,竟然像是听懂了他的话,让人暗暗称奇。
胡三朵则是暗笑,这马也是贪美色的,旋即又暗叹,这般不愿意将就,也难怪汗血宝马在后世灭绝了!
不过若是她自己,也是不想将就的,想到此,又不由得想起童明生来,又是担忧又是甜蜜。
见汗血马满意了,她的任务也完成了,抬脚就走,不愿多留。
自家公子得罪了人,任是谁被人拉住当垫背只怕都怒气冲天,胡三朵还算是脾气好的,王询不好意思再留。
可胡三朵路过一个小童身边,看他手上有一串的水疱和脓疱,疱中央呈脐凹,周围有红晕及水肿。胡三朵看他脸上亦有,不由得心中一动。
“冒昧问一句,小哥手上的水疱是不是给牛挤奶感染的?”
那小童瞪大眼点点头,这是王询上前来道:“胡娘子,前些日子,牧场有头母牛产崽,可因长了疱疹无法哺乳,都是他们动手挤奶喂养的幼崽,这手上的和牛身上的倒是一样,是牛传染来的。”
胡三朵点点头,就算没有见到牛,也能肯定这是牛痘,提及牛痘,她自然就想到天花,牛痘和天花都是同属种的病毒,自从知晓种牛痘预防天花以来,天花病症几乎就灭绝了,这是动物医学和医学互相交叉最典型的案例,她自然不会不知道。
王询见她略有意动,再接再励道:“这些疱疹倒是不碍事,过个月余就能自愈了,这就是老夫今日想跟胡娘子探讨的,这虽然不要命,但是也不好治疗,老夫拟了几个药方,要不咱们探讨探讨?”
胡三朵心道,好不容易有牛痘,要是治好了,她如何取这牛痘病原,若是能用这个做成疫苗,这时代能够尽早预防天花,以童明生的能耐一定能将之推广的,惠及民众,在百姓之中有好的名声,就算各路人马要追杀他,肯定也会有点顾忌吧?
这是一个好机会,于是她也不拿乔,赶紧应下来了。
马瓒只哼了一声,被王询一瞪眼,只好作罢,什么也没说。
王询在马家马场一辈子,虽然名为仆,但是在马老爷子那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胡三朵跟着王询正要去看牛,这时来了个黑衣男人,凑在马瓒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马瓒神色一肃,叫住了胡三朵,道:“县衙那个衙役童明生是你小叔子?”
胡三朵不知所谓何事,顿时心中一跳,淡淡的道:“我早就被童家休了,只能算是前小叔子。”
马瓒嗤笑一声,道:“哼,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一样不识抬举。”
胡三朵冷眼瞧过来,他已经低下头来,嫌恶的看了看衣服上的污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