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被捕,禁军又把梁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路过的百姓无数,只怕都知道梁王犯事了。他干脆不再遮遮掩掩,直接让人用粗绳把梁王五花大绑。出了梁王府后,梁王直接被送进马车,而那两箱子的罪证则被搬上另外一辆马车。魏子豪翻身上马,郭湛安紧随其后,除去留下来继续包围梁王府的禁军以外,一行人向皇宫赶去。
一直站在远处观望的百姓见郭湛安出来了,原本各种猜测都汇聚成了一个念头——一定是梁王犯了大事,京兆尹才亲自出马捉拿。
郭湛安做了几个月的京兆尹,先是安抚了京城动荡的人心,紧接着主持了柳府查抄一案,还把柳府这十几年来搜刮的民脂民膏拿出一部分用于京城遭难的百姓身上。可以说,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郭湛安在京城百姓中的声望就变得极高,纵使百姓们知道若是没有皇帝首肯,郭湛安出手不可能这么大方利落,但都忍不住要夸赞他一句年少有为,为官有道。
正是因为郭湛安在京城百姓中有如此的名望,所以那些原本各种猜测皇家秘辛的百姓们才会在看到郭湛安从梁王府出来之后,对梁王犯事一事深信不疑。
再见那些禁军一时半会不会撤去,又听说太上皇是被原本的四皇子给毒害不得不传位于当今圣上,而且京郊还有安王的三万大军驻守,刚从动荡里走出来的京城老百姓们不由提心吊胆起来,只求当今圣上与京兆尹大人要掌控局势,京城可别再乱了。
李绍钧早早得到了消息,命人专门收拾出一间偏殿,用来审问梁王。
梁王大概是在禁军围困梁王府时才得的消息,慌乱之间逃进了王妃后院池子里的暗道,被禁军从暗道里抓出来的时候身上只有中衣裹身,连鞋子都没有穿,而且只有右脚穿了袜子,左脚就这么踩在冰凉的地上。
郭湛安生恨梁王对霍玉下毒手,魏子豪知道梁王这回是彻底得罪了太上皇与皇帝,再也没有起复的希望,所以两个人都不会对他善待有加。
李绍钧看着下面的梁王满身狼狈,长叹一声:“九皇叔,你又何必如此呢。”
“成王败寇,你不必做戏了。”
李绍钧让阿鑫给在座的岳安与郭湛安上茶,自己则背着手走到梁王面前:“九皇叔,朕想知道你何时起的心思。”
梁王依旧不肯言明,只说道:“这次我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至于其他的,别想从我嘴巴里撬出只言片语。”
在座的都明白梁王的心思,他毕竟是亲王,又是太上皇的弟弟,身份在这摆着,天下人的眼睛都看着,李绍钧可不能随意处置。要是梁王不松口,这罪可就难定了。
郭湛安出面解围:“陛下,从梁王府搜出来两本私密的账本,还请陛下先过目。”
李绍钧看了眼梁王,后者正恶狠狠地看着郭湛安。他一笑道:“这次辛苦郭卿了,阿鑫,去接账本。”
接过阿鑫手中的账本,李绍钧随意翻开一页,眼睛一瞬间瞪大,随后饶有兴致地念了起来:“昌平五年三月十一日,吏部员外郎牛太平白银一千五百两。嚯,员外郎一年的俸禄是多少来着?”
岳安答道:“回陛下,吏部员外郎从五品月俸将衣料、薪炭等折合成银两,一个月大概是六十贯,也就是三十两。”
“牛太平现在当的是什么职?”
“此人六年前外调,一直没有回京。如今应该是常州知州。”
“常州啊,那倒是个好地方。”李绍钧冷笑道,“当初牛太平既然是吏部员外郎,那应该是岳相手底下的人了,岳相可曾注意过?”
岳安摇头道:“牛太平此人平时寡言少语,做事却很利索。他当时年纪还轻,在京城又没有可以攀附的贵人,吏部里不少人都喜欢欺负他,他也不说,只管把别人丢给他的事情给办了。我本以为多磨练他几年能出一个人才,却不想他竟然走了这条路。”
李绍钧倒是不在乎:“我泱泱大国人才众多,会演的也多,岳相一时看走眼也属常态。倒是这牛太平的钱财来得奇怪,本朝并没有牛氏大姓,也没听说有什么牛姓富商,他这些贿赂用的钱财是从哪里来的?”
岳安想了想,问道:“陛下可要派人去查?”
“不急于一时。”李绍钧又翻了几页,眉头越来越紧,他吩咐一旁侍立的阿鑫:“去请上皇来。”
“是。”
岳安与郭湛安互看一眼,知道这账本里的数目之巨,牵扯到的人数之多,怕是百年难得一见了。
李崇浩排场极大,见到偏殿里跪着的梁王,不悦道:“既然捉到了,为何不早些告诉朕?”
李绍钧笑着起身让座:“我听说父皇这些天身子骨不太好,梁王得父皇信任多年,却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举动,实在是大大伤了父皇的心。本想着儿子先审一审梁王,让父皇心里好受些,却没料到梁王所受的贿赂数额巨大,还要请父皇来定夺。”
面对李绍钧的奉承,李崇浩十分受用,他坐下来之后,问道:“东西呢?”
李绍钧亲自双手将账本奉给李崇浩:“还请父皇过目。”
李绍钧事先已经将账本翻开,李崇浩第一眼就看见账本上偌大一个“柳元亨”的名字,旁边还写着昌平四年七月初九送给梁王的五千白银。
“柳元亨!”李崇浩想起来了,昌平四年,那时候柳元亨还不是宰相,当时的华贵妃入宫不过一年,当时怀着如今的庶人李帛,李崇浩有心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