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从没见他的母后失态成这样,当即面色一变,忙快走几步上前扶了秦皇后到锦榻上坐下,又吩咐南儿去打水给秦皇后净脸。
秦皇后这会儿已经醉得一塌糊涂,总算还能勉强认出自己的儿子,拉着他的手笑嘻嘻地道:“昭儿,母后,母后是真心为你……高兴,你父皇为你选中的太子妃,那是,那是咱们秦家,咱们秦家最最最得宠的女孩儿,你也肯定喜欢她的,对不对?”
“哦鹅……”秦皇后打着酒嗝,话也说得颠三倒四。
太子听得眉头一皱,忙四下里警惕地看了看。好在这凤仪宫里的奴才们还算听话,没有皇后的旨意谁也不敢轻易进殿。
母后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提什么太子妃?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喝了多少酒醉成了这样?
太子虽然年龄不大,可长期受那些大儒们的熏陶,心思自然比同龄的孩童们要早熟得多。
看母后这样,只怕遇上烦心事了。可是母后怎么会有烦心的事,父皇对她好得不能再好了,对秦家也非常看重,再说自己这个太子也当得稳稳当当的,母后到底怎么了?
此时的秦皇后当然没法回答他,却是又笑嘻嘻地说起了另外的事儿,“你知道吗?昭儿,你父皇又要赏赐她了,上回平白无故地给了个郡主,这回居然还巴着长公主,要赏她封地……昭儿,你说,你父皇是不是对五儿太好了……哦鹅”
太子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父皇和母后给他选中的太子妃,就是秦家的五表姐啊。可是自己对她虽然说不上讨厌,可也算不上喜欢。何况自己还小呢,这么小娶什么太子妃?
太子的脸忽然就皱成了苦瓜,借着南儿来给母后净脸的机会起了身,去了殿外吩咐小厨房的奴才去熬醒酒汤。
等醒酒汤熬好,他自己端着进了殿,和南儿一起喂了秦皇后喝下,又将她挪进了内殿的榻上躺好,这才松了口气。
秦皇后还在那胡言乱语,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太子实在纳闷,便问南儿刚才她们都去了哪里。
南儿如实说了。
太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也觉得这是好事啊,可是母后如果真的高兴,怎么会一个人喝闷酒醉成这样,还非让南儿跑到乾德殿请自己过来。
父皇赏赐秦家,母后为什么不高兴?以前也经常封赏秦家呀,可没见母后不高兴成这样?
秦皇后闹腾了这一阵,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太子一路郁郁闷闷地回了乾德殿,为此纠结了一个晚上。
翌日一早,太子过来给秦皇后请安,脸上的黑眼圈怎么也捂不住。
秦皇后睡了一夜,醒来顿觉神清气爽,穿戴整齐后又恢复了她那高贵端庄的模样,像往常一样耐心问着儿子的课业。
太子一一答了,神情间却难掩疲倦。
秦皇后瞧着心疼极了,摸了摸儿子的小脸,忙吩咐南儿将参汤端来,看着儿子喝完,又催着他赶快回去补觉,却丝毫不提昨儿晚上她自己醉酒的事情。
太子几次想要提及,都被旁边的南儿以眼色止住。
南儿得了娘娘的吩咐,亲自将太子送出殿外,忍不住轻声嘱咐道:“娘娘明显不想再提昨晚的糗事,殿下也最好装作毫不知情。娘娘,实在太顾及颜面了!”
太子当然明白这个,所以昨晚才那么亲力亲为地侍侯母后,可自己是她的儿子,问她也是因为关心她,怎么母后连自己的儿子也不相信了。
“殿下应该明白,娘娘其实是最疼您的,她当然不是不相信您,只是觉得不好意思,很难为情罢了。”
经南儿这一说,太子终于恍然,忍不住一笑。
等南儿转回到大殿里的时候,秦皇后已经饶有兴趣地摆好了棋盘,左手和右手厮杀得正酣,仿佛真的完全忘了昨晚发生过的事。
不多时就有内侍传了消息过来,说长公主已经从同州启程,不日就要回京了,到时皇上会率领文武百官和后、宫女眷集体到德胜门迎接。
秦皇后脸上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只是“哦”了一声,挥手让禀报消息的内侍退下了,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下棋。
半晌,才听到秦皇后再一次说话,“去打听打听,秦家的五丫头是不是随大军一起回的京!”
南儿忙应了一声,亲自到外面找人打探消息去了。
秦皇后忽然叹了口气,美丽的眸子里一片冷然,右手衣袖貌似不小心碰到了棋盘,瞬间黑子白子“哗哗”地散了一地。
秦皇后也不管它,径自起身进了内殿。
不多时就换了一身广袖软烟罗的淡雅宫装出来,招手唤了另一个大宫女东儿陪着一起往御花园逛去。
远远地,几个宫女朝她跪下行礼。
秦皇后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名叫若儿的宫女,她似乎比前些日子出落得更美了,举首投足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魅力。
难怪了,这还只有七分相似,就美成了这样,那她本人岂不是更美?可惜再美也已经是个死人了,死人能与活人争么?不能。
秦皇后暗自嘲讽了一阵,正要打算离开,抬头忽然瞥见那边树丛里仿佛还隐藏了一双莫测的眼睛,不由停下了步子,挥手让宫女们起身后,就朝着那边树丛里走去。
萧潜施施然地从树丛后面转出来,朝着秦皇后恭谨地行礼。
“是你!萧统领!”秦皇后没想到会是萧潜,神情顿时有几分讶然。
萧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臣也是偶然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