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玥没有等到六月出来,却先等来了玉妩。
她忙闪身贴紧树杆,借着茂密的枝叶遮挡住身影。
玉妩并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两个丫鬟并两个护卫。
其中一个丫鬟的身形居然很像青碧。
秦玥记得,腊月里秦家发卖了一批奴仆,其中就有青碧。那丫头算得是秦媛的死忠,自然会在发卖的名单里,可没想到会被玉家买了去。
确实地说,应该是被玉妩别有用心地买回去的。
由此也更加确定,此玉妩便是彼秦媛。
玉妩仍旧穿一身素白的纱衣,脸上不见半分凄容,眉梢眼角犹还带着笑意。只见她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才迈着轻快的步子往胡同口走去。
很快一辆马车从胡同口驶出,驶到她面前停下。
玉妩就着青碧的手爬上马车,掀了车帘进去,马车很快载着她如飞而去。
秦玥这才吐出一口长气。
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六月从墙头上跳下,快速爬到槐树上来。
“什么情况?”秦玥迫不及待问道。
六月四下里看了看,低声道:“是有些不对劲。她来这里,好象是见什么人。奴婢进去的时候那人已经走了,并没看到他的面容。”
“那先回去再说。”
两人从树上滑下,到隐蔽处驶了马车匆匆离开。
……
此时秦国公府内院正闹得不可开交。
老太太不知什么原因与国公爷又干了起来,正房里传出呯呯乓乓咣咣当当的声响,中间夹杂着老太太的怒骂:“老东西,臭不要脸…哼…打死你…”
“不要脸,究竟谁不要脸?”秦国公反唇相讥,厉声怒喝:“嗬…你个疯婆娘,你非要将秦家毁了…咳咳…你才甘心!”
“你休要胡说!我,我,我什么时候要毁秦家了?你脑壳有包啊…神经病——咚——”
显然有东西摔落地上。
“咣当!”
这是瓷器碎落的声音。
“咔嚓”
椅子倒地的声响。
这会儿院子里一个奴仆也无,全都避得远远的。
主子们的笑话虽然很好看,可他们不敢看哪。万一运气不好被国公爷牵怒,那就只有脑袋搬家的份儿了。
当然也有胆儿大的缩在角落里、墙角根上,或者下人房里的窗户边,偷偷瞧着听着正房里的动静。
段氏几个妯娌聚在院子里,一边徒劳地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可谁也不敢上前去推正房的门。
里面依旧传出各种巨响。
“好好好!老匹夫,我今儿个才算看清你了…唔…我命好苦啊…怎么嫁了个这么个男人…唔…”
好象是老太太在哭。
江氏忍不住捂了嘴笑。
宋氏也噗嗤笑出声来。
段氏白了她俩一眼,强忍着笑意崩着脸,“还笑?也不知帮忙劝劝!”
江氏便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句,“父亲,母亲,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并不算很大的声音自然淹没在老太太的怒骂声里。
就连边上的戚氏也觉得好笑。这俩老的岁数加起来也超了三位数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一言不和就打架…让小辈们看了笑话…
这样的战局大概又持续了盏茶的工夫,才渐渐平息。
正门忽然被拉开,秦国公冷哼一声撩着袍子气呼呼地冲了出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掐痕明显。
老太太仿佛还没有解气,双手叉腰站在正房的门口,对着秦国公远去的背影怒骂:“老东西,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什么脏水臭水都往老娘身上泼…和着你以为我萧四娘是个好欺负的!”
秦玥进来时刚好听到这句。
她本来不想来静宜院的,架不住刘嬷嬷连拉带扯,被拽了进来。
刘嬷嬷说,国公爷是因为那个挨千刀的家伙的事儿,找老太太算账了。
这关自己什么事?贼老婆子,多事。
秦玥冷冷瞥了她一眼。
刘嬷嬷吓得身子一抖,强打着笑脸道:“是是是,是老奴多事…”
秦国公刚好打从她们身边冲过,头上散落的茶味碎沫儿被风吹起沾到秦玥的衣襟上。
“见过祖父……”秦玥急忙行礼。
“见过老太爷…”刘嬷嬷也矮身行礼。
秦国公铁青着脸嗯嗯两声脚步未停,甚至都没有低头细看是谁在给他行礼便匆匆而过。但见他皱巴巴的锦袍上污迹斑斑,束好的发冠不知何时也已经散开…如此形容哪还有半点国公大人的风采?
几个媳妇这才上前,拥着老太太进了屋子。
正房的门便又从里面关上,很快响起女人们低低柔柔的劝慰声。
不肖说,是媳妇们在劝老太太消气呗。
看来也不用自己凑她跟前去了…秦玥抬脚便往院子外面走。
刘嬷嬷便又低声道:“五小姐你且等一等。”
“又怎么啦?”秦玥皱着眉,神情十分不耐。这就是个刁奴,就想不明白了,这老婆子做什么成天缠着自己不放,她到底要从自己身上捞什么好处?
秦玥可不相信她是觉得自己聪明,为了她的后半生安稳找自己当靠山。
刘嬷嬷这会儿神情多了几分慎重,四下里看了看才神秘兮兮道:“五小姐请跟老奴来!”
“去哪?”
“老奴的住处。”刘嬷嬷一边说一边佝着身子在前面领路。
看来她并不是找自己来劝架的,而是别有所图啊…秦玥心里满是疑惑,想了想也还是跟在她后面走了。
刘嬷嬷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