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默然。
秦也不逼他,只静静站在边上等待。
很多时候,严刑逼供并不能得到答案。人心,才是最脆弱的一环。
并没让她等得太久,叶知秋长叹一声,道:“你想知道什么?”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叶知秋斟酌片刻,苦笑道:“其实该知道的,你都已经知道了…”见秦没有反应,他便又接了下去,“南豫国六皇子已经和荣亲王达成协议,只怕不久两国又要开战了…”
秦哦了一声,面上神情淡淡。
“这次,不但南豫国会开战,就连北边的胡族和北夷族,也在秘密调集重兵……”
“南豫国许给北夷族什么好处?”
“世代通婚…”
跟预料的一样,条件并不新鲜,但是却很有效。可有一点秦却不明白,北夷族世世代代只与本族之人通婚,这次怎会愿意接纳异族女子?
叶知秋像是知晓她的疑惑,道:“不久前北夷族族长之孙女下山,遭了暗算幸遇六皇子搭救,两人玉成好事…六皇子为了以示对北夷族尊重,不惜休了原配嫡妻也要迎娶族长之孙女。”
话说到这,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左不过六皇子与女汗王暗地里早谋算好了,给北夷族下了个套。北夷族虽然骑射无敌,精通奇门遁甲,到底因为与世无争的日子过得太久,心思难免单纯,不知不觉就上了当,做了六皇子和女汗王的马前卒犹不自知。
只是这么大的事,燕渊居然没有得到消息…
秦心里忽然涌上不好的预感。
只听叶知秋又道:“此次来锦州,原本只是小打小闹,分散你们的注意力而已…闹这么大,其实是十二叔自己的主意,好多事他连我也瞒着,六皇子…六皇子大为恼火,所以才让我来帮忙收拾残局……”
“那你又为了什么…投靠了六皇子?”
终究,秦还是想知道原由。
即便他早已知道叶家被灭的真相,知道燕氏和凤氏都是他们叶家的仇人,但在面对同州之危时,也仍然没有做出任何不利于大都朝的举动。
燕渊还说,在那个墓室里,他甚至还苦口婆心地劝他的十二叔收手,信誓旦旦说不会与外族结盟来侵略自己的家国。但是现在……
叶知秋默然……
就在秦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叶知秋道:“因为我的母亲,姓霍。”
姓霍?这算什么回答。
但是秦也没有再问。就像她刚才回答他的那句“我就是她,她就是我”一样,叶知秋虽然没有听懂,却不会再问。
谁人心中没有秘密?
走出杂物房的时候,秦深深叹了口气,她的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
六月返身锁好门锁,默默跟在秦后面一起走回住处。
秦连夜写好书信,交待六月天亮后即刻出城,一定要赶在祖父和大堂哥离开云州之前把书信送到。
六月看她满脸郑重,知道一定是十万火急耽搁不得的大事,顿时也郑重点头,正要拿了书信下去准备,却又听小姐喃喃了一句,“霍姓,也是南豫国皇室的姓氏…”
“小姐,你说谁?”六月满脸茫然。
秦摇头,“没什么,你快去吧。”
这一夜注定无法成眠。
天刚蒙蒙亮时,六月便踏着晨曦的微光出了城。
秦也在审查捕快们刚才呈上来的内应嫌疑人名单。经过捕快们的连夜初审,现在呈上来的这份名单里人数就少得多了,每个人名下面都详细记录了他们这两天里的言行日常,去过哪里,跟什么人说过话,做过什么事。
秦很快将内应目标锁定在两人身上,一个是在灶房里帮厨的老马,据说已经在府衙里干了二十多年。
另一个是因为痢疾无法亲自前来而让本家侄儿帮忙送菜的老班头,府衙里从后院女眷到前院衙役乃至囚犯们所食用的蔬菜,几乎都是老班头送的,这一送就送了二十多年。老班头无儿无女,侄儿顶半子,经常会在他头痛脑热发病时帮忙送菜,衙役们好些都认识。
秦几乎已经肯定,老班头的侄儿拿的药,灶房里帮厨的老马动的手。当即她便带着人直奔前院训练场。
昨天虽然事发突然,但当时她便猜到是叶理做下的又一桩狠事,因此让衙役们把这两天所有进出府衙的人全部集中到练武场控制起来,又让捕快们分别问询,让每个人都必须找到他自己的时间证人,告诉衙役们怎样甄别那些人说的真话假话。
这样做虽然麻烦了点,但却最有成效,而且准确率高。
秦想着就忍不住后怕,幸好这回毒死的是囚犯,万一他发起疯来,用这招毒杀崔大人崔夫人或者整个府衙的官员衙役……
那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可是等他们一行人赶到训练场时,那边早已闹出了骚乱,混乱中很多人不顾衙役们的劝阻,想要强行冲出练武场,更有不少人被打伤,呼喊声喝斥声争吵声闹得河翻水翻……
秦不由脸色大变,忙大喝一声住手。
四周蓦地安静一瞬,很快又恢复先前的喧嚣。
秦默不作声走近,直接将袖里瓷瓶甩出。
瓷瓶在半空划着优美的弧线,纷纷扬扬洒下乳白色的粉末…
片刻后人群陆续倒地。
跟在她身后的捕快们忙上前挨个辩认,很快找出老马和老班头的侄儿,提溜着来到秦跟前。
秦顺手往他们一抹,立即撕下一层薄薄的皮来,现出两张陌生的面孔,哪里还有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