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示厅内,四面皆是厚重的维幕,挡住了窗外的炎阳。
唯有左右墙壁角落各嵌有一颗夜明珠,提供光线。
兰天赐静坐在第一排三个位的正中,眸光略带幽深迷离看着十尺外,高高俯瞰众生的那一樽女娲玉舞人。
帝王左下方是杨夫人钟亚芙,着一身紫色的宫庭华服,正专注看着手中的拍卖流程注解,兰天赐的右下方是一个约二十七八的男子,一席淡蓝色的锦袍,虽然已过了最好的年华,但依旧让人联想到“公子如玉”,后背是一扇檀木雕福禄寿扇形挂屏,将身后的客商的视线阻隔。
台面上的光线很暗,只隐隐显出玉质之身,既使女娲红盖头已然被揭开,展示厅上的人却依旧无法看清,欲发显得神秘。
单经亘一宣布拍卖会开始后,展示厅后的两扇小门打开,步出八个身着青衫的俊秀少年,手执红烛一步一停顿走了出来,音乐随之响起。
音乐声中,一女子婉约地低低吟哼起,没有歌词,仿如一个浣纱的女子在水边,随意轻轻哼着曲调,幽幽扬扬,若细水长流。
突然,曲风一变,随着水声、洪涛、山崩、地裂声响起,如同,一曲如千古亘传的自然怒吼之声,瞬间将人的情绪点燃,钟亚芙放下了手中的流程单,专注地看向前方,这才注意到女娲玉舞人身后背景是一幅传说中原始莽荒时期,天崩了一角的画。
在激烈的音乐冲撞声中,青衫少年用手中的火烛将围在女娲玉舞人脚边的宫灯点燃,迅速消失在厅后的两扇门里。
各色宫灯渐渐升起,随着光线的上升,音乐渐变,时光似在山水中穿梭,仿佛见,在山崩地裂的天地中,女娲降临,带着光明和希望……。
随着八个灯笼停止上升,一切嘎然而止,流光溢彩中,女娲玉舞人若头顶圣光,全身泛着碧玉之泽,让在场宾客如坠神幻,人再也移不开视线。
谢卿书与双缘拍卖行合作近百次,也被这一次别出心裁的舞台设计所震憾。
单经亘适时开口,“诸位,为了方便后面的贵客,现在给一盏茶时间,诸位贵客可绕着护栏就近慢慢欣赏女娲玉舞人。”
台下,坐在靠左前排的谢良媛暗暗佩服单经亘的营销手段,单经亘虽然是双缘拍卖行的二掌柜,但他并不懂鉴赏玉的品质,更不懂如何辩别玉饰的真伪,但他是个营销能人,这恰恰是骆珏笙所欠缺的。
所以,三年来,双缘拍卖行基本上是由单经亘在管理,他并没有拥有拍卖行的股权,却能抽取每一次拍卖的佣金。
可是……。
台下的掌声很轻,很含蓄,还是东越几个皇商忘情之下所拍,猛地发现全场的商贾正襟危坐的模样,瞬时想起,帝王在座。
谢良媛本已张开欲猛拍的双手,最后,只能附合大众心理,小心轻放,只发出微弱的一声脆响,内心怨念丛生,小嘴念念有辞:皇上,您老人家其实现个身就够了,别伫在此,耽误别人尽兴呀,也耽误我发财呀,您呆在这,谁敢举牌要价呀,这不是当着您的面告诉您,他们有多富,然后,等着您来宰么?
谢卿书与单经亘站在台前左上角,单经亘低声笑道:“大公子,为了烘托出这女娲的背景,在下特意请小玉兰戏班子出谋划策,方想出此法,你看满意否?”
谢卿书自连连颔首,可视线却控不住地往兰天赐身上移,只见他闲适地靠着,手托着腮,并不与身旁两人交谈,在流光溢彩的光线中,帝王一双竟与女娲玉舞人的眼睛如出一辙。
谢卿书感到后背起了一层细密的汗,他想不透,今日帝王莅临真正的目的。
他又不安地看了看女娲,此时,展示柜上的女娲在各色灯笼映衬下,周身泛着炫丽之光,与正常的光线下看,大有不同。
但他知道,兰天赐并不是普通人,思茗曾告诉他,那日谢府遇袭时,兰天赐是突然现身,并救下谢良媛,说明,他修习过武功,甚至,修为在武元忠之上。
这样的人目力极强,他不敢确信当日女娲玉舞人刚刚送到双缘拍卖行,兰天赐突然而至,缓缓靠近女娲玉舞人时,他究竟有没有看清女娲玉舞人的眼睛。
尽管,当时他在二楼暖阁立刻用轻咳声阻止兰天赐靠近。
“大公子,在下先上去说几句话,你准备准备,稍后,你得向贵客们证明,此玉舞人是正品。”
“没问题。”谢卿书嘴角勾了一下,压低声线道:“你看看能不能调节一下气氛。”
单经亘微微苦笑,心道:下面一樽大佛在,就算他把牛吹上了天,下面的人谁敢起哄?
就在谢良媛嘟着嘴,一双墨玉般的眼球隔空砸着兰天赐的后背时,那人,竟似有所感,突然倾身站起,视线精准,一眼就捕捉到谢良媛满含怨念的视线,震得她心重重一跳,满脸哀怨瞬间散落于尘,下一刻,眉眼弯弯,嘴角上挑,侧了一下脸,仿如在说:皇上,安好!
兰天赐眸光微凉轻飘飘从她脸上掠过,阔步离开。
场面在僵硬了片刻后,不知谁重重吐了一口气,用浓重的地方口音道:“哎哟,俺差点被憋死,贵国的皇帝太好看了,可俺不敢看。”
众人失笑,谢良媛掩嘴偷笑,一眼便认出,这个糙汉子,是北蒙最大马匹贩卖商,想不到对玉雕人也有兴趣。
一个中年男子站起身,率先走到女娲玉舞人的护栏旁,朗声一笑,道:“诸位,难得四方聚于一堂,现在,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