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老将军做的没错。”花如月正好相反,刻意抬高音调,好让坐在桌边的少年听得真切。
一侧,萧子祁纵步走到舞青风对面,“大齐,萧子祁。”
“流火,舞青风。”少年见萧子祁握拳,自是起身,施以回礼,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fēng_liú。
“誉王既是来了,便不易留在军中,先回瑞王府吧。”花如月看着眼前的少年,莫名有种好感,身处乱尘俗世,如他这般清冽如水的人不多了。
因为不确定舞青风愿不愿意说,直到晚膳结束,花如月跟萧子祁都忍着没问。
反倒是酉时前后,花如月与萧子祁正在书房议事的时候,舞青风不请身来。
“青风求二位,救救吾母!”
见舞青风跪下来,花如月立时上前搀扶,“誉王殿下快起来,这等大礼我等实难承受。”
“如果两位不答应,青风就此拜别!”舞青风决然开口,眸色坚毅如刃。
“王爷想我二人助你救母,至少应该让我们知道,流火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萧子祁亦绕开桌案走过来,与花如月一同扶起舞青风。
“发生什么事……呵,本王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当年那么疼我爱我的皇兄,那么绝情?”提及伤心事,舞青风眸底染雾。
“流火的事我们也听说一些,好像舞阳皇为了收揽议事权,明里暗里打压了不少亲王,近三年来,亲政的十王中,九个都倒下了吧?”花如月试探开口。
“没错,而我就是最后的一个,起初皇兄做这件事的时候,我跟母后都反对,可皇兄说这是大势所趋,而且流火国在皇兄的统治下越来越强大,越富有,所以……所以我跟母后都很支持他……”提及舞阳最初有意收揽议政权的时候,舞青风的脸上露出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忧郁和悲伤。
“然后呢?”花如月扶着舞青风坐下来。
“然后皇兄说的跟他做的完全就是两回事,他只说收揽议政权,没说……没说要下杀手,那些亲王可都是我们的兄弟啊!”舞青风双手紧握成拳,表情痛苦不堪,“……等母后跟我发现皇兄下手狠辣想要阻止的时候,我们已经没有能力了。”
“那你?”萧子祁狐疑开口。
“我一直觉得,皇兄就算再残忍,也不会对我下杀手,可我错了……如果不是母后偷偷把我托付给郑将军送出流火,我现在已经死了。”舞青风的声音变得哽咽,红了眼眶。
“是不是所有为君者,都会有一副冷血的心肠?”萧子祁咬住皓齿,额头迸起青筋。
“舞阳的行径与为君者没有必然的联系……”花如月知道萧子祁言指何意,然萧晟宇与舞阳却不能同日而语。
“青风求两位能救吾母,哪怕是用我的命换,也在所不惜。”舞青风只道这是他最后的希望,起身再欲叩首。
“王爷放心,此事我等必竭尽全力。”花如月与萧子祁对过眼神之后,决然开口。
且在舞青风离开书房之后,花如月提议要亲自走一趟流火,萧子祁当即反对。
“要去也是本王去,你不能去!”
“如月知道王爷担心什么,可这件事只能我去办,王爷此番来南域给三十万将士带来希望,倘若有万一,我只怕人心不稳,而且如月也不会一个人去,月满楼我是一定要带去的。”花如月肃然道。
“不行,如月……”夜深人静,孤月高悬,月光倾洒在花如月脸上,使得那张倾城容颜泛起淡淡的光晕,萧子祁缓步走过去,伸手抚上她的脸,“报仇固然重要,可你的安危在本王心里同样重要。”
“子祁,我不会有事……”
“可我怕。”没等花如月反应过来,萧子祁已然将她揽在怀里,“我怕像是在沧山的时候,在北昭的时候,那一次又一次的生死一顺,本王不怕死,只怕与你……天人永隔。”
“在替大姐报仇之前,我不会让自己有事。”花如月由着萧子祁把自己抱在怀里,感受着自他身上传来的温度。
所以当裴颜卿出现在书房门口的时候,看到的正是两个人抱在一起的画面。
心酸,且痛。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天爷的刻意安排,在自己表白之后,他总能看到萧子祁与花如月两情相悦。
“颜卿?”注意到裴颜卿,花如月下意识抽身,有些局促的开口。
“哦,小念萱吵着要见子祁,说是新学了一套剑法,想跟她父亲过过招呢。”裴颜卿淡声抿唇,眸色无波。
“那本王先去看看?”萧子祁抬眸看向花如月,似有征求之意。
花如月能读懂萧子祁眼中的含义,他是怕将自己独自留下会显尴尬,然却是裴颜卿先开了口。
“没有别的事,我去休息了。”
看着裴颜卿的背影,花如月许久才缓过神儿来,看向萧子祁,“你去吧,别让萱儿等急了。”
萧子祁稍作犹豫,却还是依着花如月的意思去了萱儿的房间。
而在原地站了半晌的花如月终于忍不住,跑出书房。
夜间的瑞王府一片寂静,明月皎皎。
花如月绕转到后园,在看到了裴颜卿的身影时,不免加快脚步,“颜卿,等等我。”
殊不知在听到花如月的轻唤后,裴颜卿却刻意加快脚步。
“颜卿……颜卿!”裴颜卿越是逃避,花如月越是紧追。
眼见裴颜卿走到自己院落,伸手就要打开房门,花如月陡然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