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的七月,正值燥热季节,已近傍晚时分,气温依旧保持在二十几度左右,如同一个无形的蒸炉一般。
在赵家村村口的道路边,坐落着一间又老又旧的瓦房,门前挂着一个木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理发修面四个字。而门外不远处,还有着一口青石堆砌成的水井。
此时,一个身形瘦削的青年正盘腿坐在水井旁的空地上闭目养神,气息安静淡然,仿佛与周遭环境融为了一体,即使天气燥热,身上依旧未流丝汗。
“龙扬,麻烦你挑两桶水到屋子里来。”理发店内走出一位手拿推发器,顶着枯黄卷发的老妇,对着那青年温和地喊道。
龙扬缓缓睁开眼睛,嘴里吐出一个“好”字,便是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夕阳映衬在他那格外年轻的脸庞上,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顶着干净精神的小平头,剑眉浓密,目光澄澈,鼻梁高挺,尖瘦的下巴上还留着些许稀疏的胡渣,颇有几分沧桑和男人的阳刚之气。
龙扬进理发店拿出了木桶,然后慢悠悠地走向古井,老妇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转身回了屋里。
理发店内看起来比较简陋,一方墙上挂着两面残旧的镜子,镜台上摆着简单的剃头剪发的工具,镜子前放置着两张颜色灰暗,一看上去就有些年头的靠背木椅,角落里还有一张长椅子供客人坐候。
此时,其中一张靠背木椅上坐着一个模样憨厚的年轻男子,身上披着防沾发的黑布,见着老妇回来,有些不悦地说道:“春婆婆,那个叫龙扬的来咱们赵家村也有些日子了,当初您看他落魄得不行,才好心收留他。结果他在您这,每天除了挑几桶水,就是在水井旁傻坐,还要白吃白喝。要是我啊,早就把他赶走了!”
春婆婆笑了笑,继续替这年轻男子理发,嘴上说道:“这也没办法啊,龙扬说他要去安海市里,可咱们这地儿太偏,半个月才有一趟车到那,他也就只能在我这等着啊。帮忙挑挑水也是好的,我老婆子可干不了那些重活。”
年轻男子撇撇嘴,说道:“那些活我也能帮您干呀!这家伙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一副乞丐样,还要去安海市……我估计,他会不会是从监狱里跑出来的逃犯啊?”
“别瞎说!”春婆婆打住年轻男子的猜测,又是说道:“龙扬这孩子挺好的,气质也跟咱们一般人有些不同,哪儿能是从那种地方跑出来的。”
说到这,春婆婆脑海里浮现出刚见到龙扬的情形。
一身破旧外套,浑身脏兮兮,又因为批头散发,而看不清脸的龙扬,第一次出现在她眼前时,她还真以为是哪儿来的乞丐呢!
结果这“乞丐”也不讨吃的,偏偏要春婆婆给他理发,还问去安海市怎么走。
最令春婆婆印象深刻的,是在给这小伙子理完发以后,对方眼眸里一闪而逝的忧伤与落寞,虽然与其年龄有些不符,但又没有丝毫的别扭。
而相处的这几天,春婆婆更是发现龙扬有着一般年轻人没有的内敛和淡然,做什么事都是不紧不慢,就像个久经世事的老人,让人捉摸不透,心生好奇。
“对了!”坐在木椅上的年轻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兴奋地说道:“春婆婆,语柔……语柔是不是快放暑假了呀?”
春婆婆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温柔和憧憬的笑容,答道:“算算日子,应该是快了啊。”
“不知道语柔会不会跟志军叔回来,要是能见到她,就太好了!她上次要我帮忙照顾的小狗都已经长大了,她回来看见一定会很高兴的!”年轻男子眼里闪烁着炙热的希冀目光。
春婆婆笑而不语,年轻男子的心意她自然是知晓的,毕竟这两个孩子以前是一起玩到大的,感情自然比较深厚,不过年轻人的事,还是要他们自己去权衡。
而门外,龙扬将打满了水的木桶从井里提了出来,二十来斤的木桶被他单手拎着,轻巧无比。
他的听力极好,屋内春婆婆和年轻男子的对话都被他听在耳里。
他从山里出来以后,一路走来基本上都没借助过任何交通工具,全凭脚力,再加上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只能靠着沿途向人家讨吃的,也没办法洗澡换衣服,所以才会落魄成乞丐的模样。
当然,若不是那人非要自己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安海市等他,还说不到安海市地界内绝对不能借助钱财和交通工具,自己又怎会狼狈成那副德行?
想到这,龙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无奈和哭笑不得,转身便欲将木桶拎回理发店去。
而恰在此时,三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他视线里,并且是一前两后地晃进了理发店,紧接着,只听见一个公鸭脖子似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春婶,你欠的房租,是不是该给我交上来了!”
说话的是这三个男子中为首那个秃头的,这秃头男子看起来三十几岁的年纪,尖嘴猴腮,膀大腰圆,脖子上挂着一条镀金的大项链,一身灰色褂子,嘴里还叼着根烟,他身后的两个大汉更是虎背熊腰,穿着白背心,显得有几分凶神恶煞。
一见着这三人,屋内那年轻男子当即闭嘴,春婆婆也是停下手上动作,眉头紧锁。
“哟,春婶啊,看你这破理发店生意不错,前几天欠的房租,是不是该交上来了啊?”秃头男子一屁股就坐到了旁边一张靠背木椅上,盯着春婆婆怪笑道。
春婆婆抿了一下唇,有些无奈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