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欧阳璟早在昨日与沈白衣交手之时就大致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只是他一直梗在心头的是沈白衣对柳倾城的那份深沉的用心。
他负手站在沈白衣的面前,用深沉的目光打量着沈白衣的脸庞,他在想若不是因为柳倾城,他或许会和沈白衣成为很要好的朋友,甚至是知己。
见欧阳璟一直沉默不语的看着自己,沈白衣也没有表现出窘迫或是尴尬的情绪,他只是坦然的迎接着对方的审视,表情坦荡令人信服。
沉默良久,欧阳璟走到沈白衣的面前坐了下来,像是久别重逢的朋友一样,他为沈白衣斟了一杯热茶,递到他的手边,而后又为自己斟满一杯,道:“沈兄,以茶代酒,这杯欧阳敬你。”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欧阳璟先干为敬,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沈白衣也不疑有他,便端起茶杯冲着欧阳璟微微一笑,饮下此杯。
待放下茶杯后,沈白衣率先开了口,道:“白衣此行一则是希望借此机会与欧阳兄达成和平的共识,二则是希望能救回我的三弟沈慕飞。”
闻言,欧阳璟略有些诧异的挑了下眉头,他对沈白衣只字不提柳倾城的事感觉有几分惊讶。
不过,他没有主动提起柳倾城,而是顺着沈白衣的话问道:“听闻之前沈兄的军权就是被三王爷设计夺去,沈兄不计前嫌孤身犯险,值得吗?”
“没什么值不值得,他是我的弟弟,救回他是我的责任,也是我应该有的担当。”沈白衣的语气很是平淡,没有显露出过多的对沈慕飞的爱恨之情,他像是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这却令欧阳璟很是钦佩。
“以德报怨,沈兄当真君子。”欧阳璟拱了拱手,表示佩服。
沈白衣淡笑着摆了摆手,举手投足之间都显示出他良好的教养与风度,根本不像是被囚禁的战俘,而像是与一位久违的朋友对坐聊天一样从容。
欧阳璟想起昨日两人交手时的情景,轻叹道:“昨日荒原一战,沈兄的气势与招式看起来十分凌厉,实则却毫无杀意,而是主动送到欧阳的剑前。若是只为了议和与赎回令弟之事,实在无需如此冒险。”
“欧阳有所不知,白衣此番冒险也是迫不得已。”沈白衣敛起眉头,手也紧握成了拳头,一副很是无奈又愤慨的模样。
他顿了顿,整理了一下内心的情绪,才继续说道:“浣月朝堂大多都是主战派,而父皇更是希望能够开疆拓土,几乎可以称的上狂热。若不是到了为难的窘迫境地,他是不会收手的。”
欧阳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为沈白衣斟满一杯茶,道:“所以沈兄就想出了这招苦肉计,迫使国君就范。”
“天下百姓皆因这场无谓的战争而备受伤害,白衣不忍再因父皇或是某几个人的**而使生灵涂炭的情景,而且白衣坚信欧阳亦是同心之人,所以才会想出趁着约战而被俘的主意,这样一来浣月的主战派会看清我们双方的实力差距,不会在背后闲言碎语的指摘白衣不为战争出力,二来也能创造议和的机会,达到我们的共同期望。”
沈白衣说完这番话,认真的看进欧阳璟的眼中,刻意加重了“我们”二字,希望欧阳璟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只是,欧阳璟却没有立即回应,他只是抿了一口茶水,垂眸盯着在水中浮沉的茶叶,良久才说道:“你做出如此牺牲,也换不来她的倾心,你若知道这点儿,还会如此做吗?”
不用解释,沈白衣也知道他口中所说的“她”是指柳倾城。
闻言,沈白衣有片刻的怔愣,随即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声音变得有几分沙哑,听起来有些伤感:“这辈子与倾城有缘无分,是白衣福薄。我不求其他,只希望她能记得我就好。”
“那你昨天……”
“昨天与你交手时,她也在吧。”沈白衣打断了欧阳璟的问话,他知道他想要问些什么,他有些自嘲的继续说道:“其实我昨日告诉你,我要以这种方式令倾城记住我一辈子,不过是一时嫉妒所说出来的胡话罢了。她的心不在我这里,纵然我作何牺牲与努力,她对我也不会有任何我所期冀的感情。”
听了他的解释,欧阳璟有几分释然,但同时也感觉有些许的怅惘。
沈白衣想起昨日所见的种种,他轻叹口气,道:“我昨夜想了很久,也算是想明白了。她宁愿跟着你征战沙场、出生入死,也不肯留在我为她筑起的安乐园里,在她的心里,我注定是无法与你的位置相比拟的。”
说着,他长长吁出一口气,道:“罢了罢了,强求不来的,我现在只想把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做好。”
似乎将内心的苦楚尽数宣泄出来,沈白衣看起来变得轻松了不少,他抬头看向欧阳璟,转而将话题重新放回到议和的事情上,道:“如今我和三弟都已被俘,欧阳打算何时向我父皇提出战和的提议?”
欧阳璟不答反问:“白衣如此信任我?若是欧阳改了主意,打算以你兄弟二人为人质,对浣月国大肆要挟呢?”
沈白衣淡笑着摆了摆手,道:“若你是那种人,你觉得我还会那么傻前来送死?即便我不信任你,我也相信倾城看人的眼光,你能令她如此着迷,就一定不会是见利忘义的小人。”
闻言,欧阳璟也露出了轻微的笑容,他举起手中的茶杯,与沈白衣相视一笑,两人默契的将茶水一饮而尽,算作达成了共识。
有些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