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脚步略滞,眼睛紧张的缩了缩。
慕晓枫心下微微苦笑,真难得的体验,她竟然也做了一回黄雀嘴里的螳螂。
略略回首,就瞥见一道澄净如高远天空的靛蓝身影姿态fēng_liú掠近来。
夏星沉瞄见她唇边那抹似有若无的苦笑,眼睛一转,又懒懒笑道,“不过,我觉得敢让慕姑娘不愉快的人,其实都该死。”
少女挑眉,眼底微微愕然,实在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种一面倒的强盗逻辑的安慰话来。
嗯,这种强盗逻辑的口吻,她听着感觉还不错。
“慕……”
“小姐,”冷玥忽然带着惊喜的唤了慕晓枫一声,手指当即往下指去,“小白,小白在下面。”
慕晓枫张目去望,果然看见下面不远处那惯会装可怜卖乖的小狐狸,正昂起头滴溜溜转着乌黑眼珠讨好的望着她。
少女立时欢呼一声,提着裙摆就往小狐狸跑去。
默默打量了冷玥一眼,夏星沉眼神深了深,将刚刚探出一半袖子的长形锦盒重新揣了回去。
凝着片刻欢欣跑远的紫衣少女,他唇角自成fēng_liú的文雅笑意未变,可唇边却似无声逸出了低低叹息。
离小白不远的,寂寂凉风翻掠着锦衣男子华丽衣袂。此刻他神情淡淡迎风伫立,冷清目光平静的凝在那追逐狐狸小跑的身影。
他幽深眸子仿佛仍旧孤远凉薄,在凝注那抹淡紫灵动身影时,又似有点点浮光掠过,那浮光星星点点,看着冷清底下却沾染了淡淡的明暖色泽。
慕晓枫越过楚离歌去追小白的时候,只在他身边脚步略缓,向他颌首致意的时候虽然面容还带着浅笑,可她的眼神她刻意拉开距离的姿态都显示了她的客气疏远。
楚离歌刚欲探出的脚步立时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眼底掠过微微诧异与茫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刻意摆出这客气疏离的态度来。
可见她已然露了欢颜去亲近小狐狸,心下又觉得宽慰。只要她不再沉浸在刚才失落苦闷甚至隐藏了悲伤的情绪里头就好,套句右相说的话,敢让她心情不愉快的人都该死。
沉在湖里那个姓慕名明月的女人,竟然还让她生出悲伤的情绪,就更加该死。
被人忽略了的右相大人,夏星沉依旧含着微微笑意,缓缓自山上姿态慵懒的走了下来。
他脚步稳健,姿态潇洒,丝毫不见被忽略的不悦。走到楚离歌身旁边,还懒洋洋的笑道,“原来殿下也有失算的时候。”
将爱宠带来,确实成功夺走她的注意力分散她不快的情绪,但那只小狐狸显然比这位风华潋滟的离王殿下更具吸引她的魅力。
夏星沉笑晏晏感慨完毕,便抖着宽大当风的靛蓝袖子,施施然往山下走去。
楚离歌眯了眯眸子,冷清淡漠的瞥了瞥他,弧度美妙的薄唇无声抿得更紧一些。目光淡淡投向那抹顾追逐狐狸的小巧身影,脚步也缓缓的拾了起来。
这一局,谁也没有赢。
慕晓枫回去之后,情绪还是有些恹恹的。过了好几天,严或时才派人送信说慕明月意外身亡。
慕晓枫让人打听过,慕明月的尸身确实是在好几天之后才发现的,据说打捞上来的时候面目都浮肿了。
慕晓枫听过,心头莫名咯噔了一下,不过并不太将这事放在心上。
在水里泡了好几天,尸身浮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人死如灯灭,她与慕明月前世仇今生恨,都随着慕明月的死该烟消云散了。
严或时突然遇上丧妻之痛,人前表现出着实悲伤消沉了好一段日子。
慕晓枫知道后只漠然冷笑,“我觉得那个男人在人前表现得越悲痛,人后这鞭炮就放得越欢快。”
他恨不得慕明月早死给叶灵儿让位,心里根本对慕明月没有一点感情,就像对待前世的自己一样。
想到这里,慕晓枫心里黯了黯,慕明月确实尝到她前生的苦果,可现在她心里却一点快意的感觉也没有。
慕明月死后不到三个月,当初因为亡妻悲痛得死去活来的严或时,又开始了他的第二春。
严府这几天到处都喜气洋洋的,因为再过几天,就是严或时与叶灵儿成亲的大日子。
这头,他们忙碌着如何将婚礼办得隆重体面的时候,曾经低调得几乎消声匿迹的那一出贫贱夫妻遭人拆的故事,近日来又开始悄悄甚嚣尘上。
并且,势头大有越来越迅猛火热的趋势。严或时一心扑在筹备婚礼上头,忙得几乎脚不沾地,这会哪有空余时间去关注京城流行什么戏曲故事。
叶灵儿则满心欢喜的等着做她的新娘,自然也没有心思关注什么戏曲故事。
左相倒是对这事略有耳闻,不过他显然也不将这种不入流的小事放在心上。
流行戏曲嘛,都是盲目跟风的结果,过一段时间有了新的更吸引人的故事,人们自然就会淡忘了。
而且,这戏曲故事并没有指明道姓说是谁谁家的事,他若上赶着出头强行压制,岂不是显得自己心虚在欲盖弥彰?
严府在热火朝天准备着迎娶左相千金的婚礼,京城各大戏院甚至各处说书的茶楼,也同时将那个喜新厌旧谋杀发妻的故事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这一天,终于到了严或时与叶灵儿成亲的大喜日子。
一大早,刚开城门,就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迫不及待的进了城。
“严大娘,我可跟你说呀,京城里头眼下最流行的人人都知道的戏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