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姚大人朝小队长轻轻作了一揖,转身匆匆往皇宫里面赶去。
眼下这事情诡异,但这上朝时辰若误了,也没他好果子吃。
对于这事,自然一早就有人奏报到楚帝跟前,不过宫门外那群人既没有手持武器,也没有聚在宫门前影响正常秩序,所以守卫与禁卫军都不敢擅自驱赶或捉拿。
一个不小心激起民愤,这可不是小事。
楚帝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发生,依旧平静如常的让宫人侍候他洗漱用膳,然后按时上朝。
他一国皇帝管天管地管着底下平头百姓,难道还要连小小点事也要管到底?
那他养那么多人干什么?吃干饭用的?
所以空旷的大殿里,楚帝一身明黄龙袍威严无比的高高端坐在金龙宝座上,冷眼睥睨着底下分列而站的大臣们。
听着大臣奏述一件又一件举足轻重的朝中大事,一个时辰后,他转着幽沉眼眸缓缓扫过殿中众臣,道,“各位爱卿还有什么要奏?”
按平时,若无事再奏,接下来自然就该散朝,然后各人该干嘛干嘛去。
九门提督姚大人左右瞄了瞄,与大理寺卿飞快对视一眼后,谨慎的站了出来。朝金龙宝座上的皇帝双手抱拳作揖,战战兢兢道,“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楚帝幽沉眸光淡淡掠过他头顶,“姚爱卿有何事?”
他的情绪看起来很正常,他的目光看起来更加平常。而正因为楚帝这平常冷淡的反应,才更令姚大人心里忐忑不安。
“陛下,”姚大人顶着楚帝两道平常却如无形利剑落在头上的目光,微微垂首道,“宫门前有身份不明人士聚集,臣进宫前曾简略了解,他们——他们聚集的目的,是为了状告太子殿下。”
殿内百官上朝前,几乎人人都看见了宫门口那一群特殊存在。不过一来是那群人离宫门口确实还有段不近的距离,二来他们大多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谁也没有兴趣在事情未明朗前去淌这浑水。
因而乍然听闻姚大人此言,大殿内百官几乎都惊了惊。
无数目光开始悄悄的觑向金龙宝座上的皇帝,在猜测皇帝接下来到底会怎么做?
状告太子,这可不是芝麻绿豆的小事,而是捅破天的大事。太子是什么身份?南楚储君,南楚未来的帝王,是楚帝寄予厚望的未来继承人。
这么优秀的一个存在,却被百姓以这种形式告上一状,这无异于无声却用力甩了楚帝一记耳光。
群臣都在猜测,他们的陛下若是震怒起来,会不会下旨将宫门口那一群特殊存在直接统统拉入大牢切了脑袋?
姚大人话落之后,大殿就出现了短暂的死一般的静寂。
好半晌,群臣战战兢兢等待着楚帝怒火降临,不过意外的是,这事并没有发生。
金龙宝座上的皇帝冷眼扫过他们,不喜不怒道,“姚爱卿可知他们因何状告太子?”
民告官,按当朝律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告的,在踏进公堂正式告状之前就得先经过一轮又一轮残酷的考验。
所以宫门口那一群特殊存在,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将事情闹大。只有将事情闹到皇帝跟前,皇帝自然会派人下去调查。
姚大人深深埋头,完全不敢迎上楚帝冰冷探询的目光,他颤了颤,道,“臣不知,”他顿了顿,本能的缩了下脖子,才又补充一句,“据说起因是他们的亲人被太子殿下当畜牲残杀了。”
据说,就是没经过调查取证的事,所以他才会先用了不知二字回答楚帝。
楚帝眼眸微眯,默默扫了众臣一眼,似是哼了哼,好半晌,才冷冷吐字,“既然不知,那就查。”
他目光往大理寺卿身上凝了凝,才落在姚大人脸上,“三天,三天后,朕要知道事情详细因果。”
姚大人除了在心里暗暗叫苦外,面上半点为难之色都不敢露,还不得不恭恭敬敬作揖谢恩领命。
楚帝轻轻轻轻巧巧一个查字,轻飘飘的两片嘴皮上下那么一合,几乎瞬间将京城都炸开了窝。
首先,姚大人出了宫门,立即就马不停蹄的调查去了。
而作为涉事的第一人太子殿下,今天因故并没有上朝,在听闻这件事后,立时惊骇得面色连连大变。
姚大人出了宫门,看到聚集在宫门口前空地那群人,这会倒是不吵不闹了。相反,他们一个个有序的盘腿坐在地上,闷声不响的低头在吃喝。
一瞧这阵仗,竟是准备长期盘踞在此的意思。
姚大人看着就不禁心头冒火,都是这些人没事找事,聚在这里乱喊乱嚷什么。
他们倒好,有吃有喝的还就地坐下休息。他呢,从进宫到现在还没喘匀一口气,甚至连水也没沾一口,就要忙着调查这什么捅天的破事。
姚大人心里来气,可他这时也不敢明着对这些人撒气。
如果皇帝乐意,早在大殿的时候就悄悄暗中派人控制聚众闹事的首领。群龙无首,这些人自然就闹不起来了。
可皇帝并没有这么做,他的意图就很明显了。
姚大人既被楚帝授命调查,此刻哪敢有一丝马虎怠慢。
“各位,”姚大人捏了捏发疼的眉心,揉着冒出酸软感的双腿,走到那群人跟前,踮起脚尖高声喊道,“本官乃九门提督,奉圣命调查各位的冤屈。”
一听完他的自我介绍,一个个盘腿坐地闷头吃喝的特殊百姓顿时沸腾了。
“大伙听听,陛下真派人来调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