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之后,我再不会爱。
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们说,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感觉自己好像有了软肋,又有了一个铠甲。
失去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们说,失去一个人的时候,你感觉他依然是你的软肋,却不再是你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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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树叶开疯了一般的掉落,这个城市好像总是这样,上一秒还是骄阳似火的夏季,下一秒却陡然跌落到了天高云淡的秋季,树叶像是约好了一般开始纷纷扬扬的往下落,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树叶如同揉碎来了天边的晚霞,在空中蹁跹起舞,好似一只只枯叶蝶,树叶散落满地,站在街道的尽头,可以看到满地的金黄,一路蜿蜒,美的让人窒息,却是一种绝望的美,树叶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为这世界画上一道华彩的绝美。
禾瑾靠在*头,怀里抱着一个抱枕静静的望着窗外开始变得光秃秃的树木,它们像是耗尽了身上全部的养料,将最后的残躯洒在大地,腐化为土,等到来年春天的时候重新回到树上,变成当初枝繁叶茂的模样,这是树的宿命,零落成泥碾作尘,找到自己最后的归宿,只是树尚有归宿,那她的阿琛呢,她的阿琛再也回不来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阿琛。
有时候她经常痛恨命,她和阿琛好不容易走到一起,老天却不肯给他们一个好结局,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对情侣,他们都可以手牵手走到一路白头,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成为其中的一对,但她更恨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轻易的跟着那个男人离开,倘若那天她没有离开,阿琛就不会不要命的去救她,他就不会死,如果不是这些,或许他们现在已经结了婚,就像那个梦里,每个清晨她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他,他会为她准备好早饭,他们一起去医院做产检,他们一起等待他们的孩子出世,他们可以一起做所有想做的事情,可惜一切都没有了,她甚至来不及告诉他,阿琛,你要当爸爸了,他那么喜欢小孩子,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的整晚都睡不着。
这世间最属回忆折磨人,它那么残忍,让人生不如死却欲罢不能,你愈是想忘记,它愈是波涛汹涌,就像是黑色的触手一般,无孔不入的钻入你的脑海,你越想逃离,它便越发清晰的刻在你的脑海,生根一般。
安静的如同凝固了一般的空气中,发出一道钝重的推门声,吱呀一声,恍惚的如同来自远古的琴音。
禾瑾像是听不到一般,依旧望着窗外,眼底是死水一般的平静,有淡淡的光线落在她的侧脸,用虽简单的白描方式勾勒出她侧脸完美的弧度,看上去恬静而淡然,却不知为何透出一股子这秋天空气中特有的落寞来。
禾妈手里提着保温桶进来,就看见禾瑾安静到这般无声无息的模样,心底忍不住泛起酸来。
自从穆念琛离开后,禾瑾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不再年轻如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她不再鲜活如一团燃烧的火焰,她生命中的那团光熄灭了,她变得安静,变得沉默,有时候她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就静静的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那么出神,经常一看就是一整天,她就像是一具没了魂魄的行尸走肉,苟延残喘般的活在这个世界。
禾妈将一小碗鸡汤端到禾瑾的身前,“瑾儿,妈给你炖了鸡汤补身子,你喝点儿。”
禾瑾缓缓的转过头,收回视线,很多时候她都会有种错觉,她似乎看到她的阿琛回来了,他踩着云彩一步一步朝她走来,他向她张开怀抱,眉眼间一如从前的温柔,他轻声的说,“小瑾儿,我回来了。”
她伸出手,才发现什么都没有,没有云彩没有阿琛,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一言不发的埋头将鸡汤全部喝掉,直到见底。
她可以不吃东西,但她腹中的孩子需要吃东西,她深信,他选择在这个时候来到她的身边,他一定是上帝赠予她的礼物,上帝带走了阿琛,却为她留下了一个小一号的阿琛,每次想到她的肚子里有一个跟阿琛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儿,她的心底都像是有了无穷的勇气,撑着她,告诉她,就算这条路再难走她都要走下去,她要活着,她活着他才能活着,他是阿琛在这个世界上留给她的最后一样礼物,这是她和阿琛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点儿联系,这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所以她要好好守护着他,她要咬着牙坚持下去。
禾妈见禾瑾虽然情绪不太高,饭量却也还行,稍稍放心了点儿。
禾瑾垂眸抬手覆上自己的腹部,眼底变得温柔,许久,抬眸看向禾妈,“妈,我想出院了,明天就办理出院手续吧。”
她之前受的都是一些皮外伤,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养早已好的差不多,她不想再待在医院了,医院到处都弥漫这一股死亡的味道,像极了阿琛离开她的那日风里漂浮的味道,她不喜欢这种味道,她害怕这种味道。
禾妈怔了怔,半晌,终是点了点头。
禾瑾不再说话,病房里又一次陷入了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禾妈盯着禾瑾看了许久,几次欲言又止后,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只是声音颤抖的厉害,“瑾儿啊,妈跟你说一件事儿,你别怪妈。”
抬手将禾瑾的手攥在手里,顿了顿,艰难开口,“听妈一句劝,跟阿琛离婚吧,人死不能复生,这辈子还有那么长,你总不能守一辈子的......”禾妈的声音哽咽,“活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