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空了的玻璃瓶砸到他跟前,碎了个稀巴烂。我跟他说:“做梦去吧李约。你想和轻雪长长久久,除了和她一起去死,别无他路。”
李约的目光猝然逼向我,除了愤怒和痛苦,更是夹杂着不解。他冲上来死死掐着我的喉咙,丝毫不留情:“你把它吐出来!”我难受的快要窒息,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畅快和开心,朝他笑的妩媚:“怎么办呢,轻雪……她快要完了。”
大概是我的脸色实在难看,他不再掐我的脖子了,而是狠狠给我一巴掌将我打翻在地,连骂了我三遍:“贱人,你这个贱人……”寒意自脚下慢慢延伸而上冷如寒冬,我却依旧笑出了声,那时我的表情很狰狞,可我却是无暇顾及了。只激动吼道:“当了贱人又如何?总眼睁睁看着别的贱人幸福快活要来得好!”泪水决堤:“这么多年了李约,难道我还不懂你吗?你爱了她这么久,往后感情只会更深厚。而我偏偏就要充当这个恶人,偏偏就要让你们求不得,生死相隔!”这些话字字珠玑,我仿佛能看见这每一个字都好像针似的扎在了他的心上,血流汩汩。……他好像很难过很难过,可看他难过我也心痛啊,痛得要死,就嘴巴不饶人:“你也早些去死吧,好和你的轻雪一生一世!不,三生三世地在一起!”
三生三世,多么渺茫啊……人活一辈子所受的折磨已是不堪,怎消受的起那三生又三世?
李约红着眼睛看我,我亦是睁大了眼睛看他,喘着粗气。眼泪,又是眼泪。我抬手一摸,是干的。哦,这一回终于不是我在哭,是李约,他哭了。
心好像被人狠狠一拧,痛得喘不过气来。我好想抱抱他,而我,却是那个伤他最深的人。
他转眼已恢复了平静,身形却仍是摇晃。我悲伤的看着他,试图向他走近一步。而他却抽出了剑,向我的右眼狠狠刺来!
……
我的左眼自打一出生便是瞎的,唯一的那只右眼,也是视力极差,把远处走来的內监认成身姿妩媚的美人是常有的事。
可是,我那唯一的一只右眼,从此刻起,也再也看不到东西了。
说不痛是骗人的,这一次我从未叫的如此撕心裂肺,要将心肺呕出来一般。凄厉的喊声使人听了如临至人间地狱,而我只有我知道这里不是地狱,而他,却是个来自地狱的恶鬼!
自眼眶流下的血可真烫啊,流经脸颊,似乎要将之灼伤一般。我不敢哭了,我怕我一哭那个窟窿会更痛。可是,我再也看不见他的模样了,我再也看不见他墨发高高的束起,眉目间皆是清雅傲然,瞳眸黑白分明,凤眼微微上翘,薄唇玫红,美得惊心动魄。可我再也看不到了。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如个疯子般扑过去抓准了他的肩,尖叫着:“李约你杀了我吧,就现在!”先前他连死都不让我死,若是自戕,他便灭我九族,即便我的九族之内已只剩几个嗷嗷待哺的婴孩了,他却仍是那般狠决。
我看不到如今满脸是血的我有多恐怖,也看不到李约此刻看我的神情。我只怕他不同意,便发了狠般用牙齿咬下舌头,痛死我了,又是血,血顺着嘴巴往下流,好恶心。我痛得快要没意识了,却感觉自己的脸被人稳稳捧住,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发着慌、颤抖着:“别、别这样……我答应你……阿雪。”
阿雪,他在叫谁?可,我叫司徒雪,不叫阿雪的。
我痛不欲生,终于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