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在慈清宫,太后看着闻嘉慧,心里已然隐隐猜到了内情,虽面不改色,却在不觉间将手攥紧。如果事情真是那样,还被公之于众,对闻家而言,确实可以算得上大灾大难。
在太后看来,这样运筹帷幄,在她丝毫没听到风声的情况下就将事情都办了个圆全,都是妍妃带动沈家一族动的手脚,她还想不到,真正筹划布局这一切的人,是这个坐在她面前一言不发的皇帝。
太后开始觉得身上隐隐发冷,这些年来,这种感觉还是头一次袭来,危机竟会来得如此猝不及防,而又难以应对。眼见妍妃如此有恃无恐,皇帝如此镇定自若,太后不禁惶然,自己一向是那个掌控大局的人,难道临到此时,竟已无力回天了么?
妍妃坦然从容地看向方锦文:“方统领请说吧。事到如今,已无需再有什么顾虑了吧?”
方锦文满目灰败,自知大势已去,翻供挣扎已没用处,便颤声说道:“是……小人与容妃娘娘有了私情,娘娘腹中骨肉……是小人的……”
这话一出,不明内里的小嫔妃们都哗然大惊。而闻嘉慧则直接昏死了过去,委顿在地。
琇莹望着她,暗觉怅然。一个得不到皇帝**幸的女人与他人生了私情,在她这个现代人看来,这自然算不得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只不过,做了这事的是闻嘉慧,是那个逼死了芸儿、又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那也就不值得她报以任何同情了。
闻嘉慧,你可是自己作死作到了这一步。
妍妃转向太后:“太后,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容妃所犯罪过如今证据确凿,除方统领的证词之外,臣妾也已得了几名内侍的口供,如何处置,还请太后定夺。”
太后坐着未动,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了一下眼睛。事情已被对方筹划的如此周到,自己再怎样想压下事态,保住闻嘉慧,都不可能了。别说保住她,眼下闻家面对的灾难恐怕远比失去一个闻嘉慧要大得多。
她继而眼神复杂地看向昏倒在地、正被宫女扶起的闻嘉慧。这个脱离她掌控的侄女,终于是惹出了无可挽回的乱子,这下不光是葬送了她自己,也让整个闻氏家族遭受重创,事到如今,自己是该怨她恨她,还是该可怜她呢……
大燕朝正荣五年正月十九,容妃闻氏因犯下私通外男的大罪,被暂收押于冷宫,听候处置。如今她的私通大罪已经公布于朝堂,纵使太后与闻太师权利熏天,也是回天乏力。
一时之间,多年来对闻家所为敢怒不敢言的官员们都行动了起来,变着花样地指责闻家的种种过错。尤其是言官们的骂街才华被调动的淋漓尽致,连闻太师生活中的铺张浪费都被说得好似出自经书典籍。
闻世忠教女不善,自请辞去太师之职,皇帝濂祯准奏。不过“太师”本就是个虚衔,辞不辞可没人在乎。濂祯继而“采纳”群臣建议,折衷考量,又暂罢闻世忠内阁首辅职务,命其闭门思过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