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和贾琏开始为薛家薛蟠流放,薛姨妈和宝钗要一起跟着去的事在外面奔波,薛姨妈和宝钗在家只要闲下来就是做针线,这种情况下,落春呆在薛家很是不自在,干活吧,似乎除了针线之外,她没什么可做的,但是她在薛家停留不了多久,这点时间绣不了大件,顶多绣个帕子什么,而且还需要手脚不停。
落春的针线是一等一的,原本她学这个是为了想着贾家败落之后借以谋生的,只是计划有变,在她的谋划下,贾家虽然落魄,但是日子还过得去,特别是在贾赦一家和贾母、贾政一家分开之后,生活越发的好了起来。女红这个东西,闲的时候玩一玩还可以,但是把它当营生,落春一点都不喜欢,只是这个时代,女子谋生而不被人诟病的手段就那么几个,所以落春不得不学,并且把它学精,如今既然家里的生活不用她操心,她自然也就懒怠着再动手了。而且她和薛家的关系也就那个样子,让她为薛家做活自然是不愿意的,因此看着薛姨妈和宝钗在那忙,她打了一声招呼,带着郑嫂子出了门。
京城并没有因为少了贾家而有什么变化,落春随意的走在街上,不知不觉的竟然走到了荣宁街,看着原本热闹喧嚣的荣宁街变得静寂寥落,她不由得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酸楚。她绕着荣国府慢慢的走,她以为她因为早就知道了荣国府未来的命运,并且她在府里的日子过得也算不上舒心,所以对荣国府没什么感情,但是看着眼前高大的建筑,黛瓦青墙依旧,却因为少了一股人气而显得黯然无色,落春知道她错了。
眼前的荣国府,除了大门口挂着的那张御笔的“敕造荣国府”大匾被摘了去,守在门口当值的仆役不见了,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之外,似乎和之前没什么分别,还是高墙大院,房子依然是当初的模样,但是落春知道,终究和以前不一样了。这座宅子在被皇家收回之后虽然一直被空置,并没有分赏出去,可是落春知道,这不过是早晚的事。从自家迈出府门的那一天,哪怕府里东山再起,这座宅子再也没有回到自家手中的可能。
当年国家初立,京中地广人稀,荣国公作为开国功臣,深蒙帝宠,荣国府不仅位置好,而且占地广。但是这么些年下来,不说京中多出来的豪门权贵,单说皇室子弟繁衍,分封下来,哪怕是个亲王,可能都比不上荣国府的地理位置和住宅面积。这种情况下,荣国府被皇室收回,就算不是做为亲王或者郡王的府邸,也会被皇上封赏自己的心腹重臣,所以荣国府的牌子在摘下来的那一刻,就注定这座宅院再也没有了姓贾的可能。
落春很早就知道了这一点,原本她以为她是不在意的,但是她忽然发现,其实她不是不在意,而是因为她知道,在意不起,所以不敢在意罢了。以前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闪过,如今再看自己以前的家,落春心潮起伏,不可否认,她在府里是生活的不好,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曾经的不愉快似乎都忘记了,留在脑海里的反而都是一些美好的事情。站在自己曾经偷着进出的荣国府后门,落春驻足良久,神色复杂。
“贾姑娘,郑嫂子,好巧,竟然在这里遇见了。”柳湘莲打招呼的声音将落春的思绪拉回现实。落春回过头,看到柳湘莲站在离自己几步远的身后,她不由得有几分意外,柳湘莲这两天跟着贾琏在外面帮着跑薛家的事,衙门和荣国府根本是两个方向,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因此有些诧异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湘莲道:“哦,我过来办事,无意中路过这边,看到郑嫂子和贾姑娘,就过来打声招呼。”他看了荣国府这座深宅大院一眼,说道:“贾姑娘,恕在下冒昧的说一句,往事以矣,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阖家平安比什么的重要。”
面对柳湘莲的宽慰,落春勉强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强笑,隔着高高的院墙,往府里望去,缓缓的说道:“从这里过去,绕过后廊和下人的院子,就是我们一家的住处。因为是从府里的花园隔断出来的,所以比不得荣禧堂那边轩竣壮丽,正房、厢房、游廊,悉皆小巧别致。其实两下各有千秋,但是荣禧堂是府里的正堂,意义不同。明明是父亲承袭爵位,但是荣禧堂我们大房却不能坐去,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所以心中不免有不平之意。正因为这股不忿,所以父亲和叔叔不怎么和睦。我母亲是继室,娘家家世不显,膝下又只有我一个,因此明明是长嫂,但是却处处低婶婶一头。在府里没有出事之前,我曾经不止一次的盼着府里去爵丢官,可是真到了那一天,我也没有多高兴,就好像是意料中的事,似乎是那么的云淡风轻。可是今日我站在这里,忽然发现,我不仅不高兴,而且还很伤心。原本我是这座宅子的主人,但是现在,不要说主人,恐怕我连作为客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闻言柳湘莲翕动了几下嘴唇,想要说些安慰的言语,但是良久却不发一言,因为他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说什么才好。左顾右盼之下,看到了站在一边的郑嫂子,不由的把求助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郑嫂子宛如没有看到柳湘莲的目光一般,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郑嫂子也不是傻瓜,她也是从年少的时候走过来的,柳湘莲对落春的那点心思她自然也看了出来,而且不仅看了出去,她还看出,贾家除了贾赦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