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宁呈森把她摒在了手术室门外。始终跟在纪唯宁身边的,是梅叔夫妇,还有玉姐。
而叶婧,可能是在顾着叶子然,也可能尾随在后,还没到达。纪唯宁不清楚,她刚刚也没有时间去注意她的行为。
直到中央手术区的门关上,红灯亮起,梅姨才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揪着纪唯宁的衣服,面色惶恐道:“夫……夫人会不会有事?少爷……还不知道呢。”
会不会有事,纪唯宁也不清楚。血止的及时,又有宁呈森在,刚刚检查瞳孔反应的时候感觉还好,生命危险应该没有。
可是,那么严重的碰撞,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内伤。而一旦脑部有内伤,谁又能预估会有怎样的结果?一切,都要等里面的止血手术先做好,检查过后,才能确定最终会不会有事。
身为医生,纪唯宁见过比何湘芸更骇人的场面,何湘芸的血虽然流的多,但并不像一些严重的车祸病人那般,很多时候还会皮开肉绽。
可也许因为她的身份不同,因为她是徐暮川的母亲,所以她难免显得焦急。
刚刚一路上,精神紧绷着,死命的压着她的颈浅动脉,生怕一刻松懈,鲜血又会涌着出来。就好像手中托着的一个重担,她无法放松。
以致,这会儿,何湘芸被转移进去,她手中一空,浑身便虚的发软。她顾不得去清洗,也顾不上回答梅姨的问题,就那么微屈着腿,连退几步,挨着后边的等候椅,无力坐下。
梅叔倒还好,虽然同样担心,这会儿倒也还算沉得住气,自己寻了一张椅子,跟纪唯宁一样,静待着。
可梅姨和玉姐,却是闲不住,两个人在手术室前,一直焦急跺脚转个不停。纪唯宁今天的精神本来就不太好,她们两个这样一直转,转的她眼花。
她想用手压压眉心,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神经,可抬起手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沾着血。手术说不定要多长时间,她总不能这样一身血的一直坐在这里。
于是,她又起身,想先去给自己清洗一下。
走过玉姐身边时,看见她正从兜里颤巍巍的摸出手机,想要给谁打电话。纪唯宁神经微绷,驻下脚步,轻问:“你要打给谁?”
“我打给少爷。”
纪唯宁眉心微蹙,继而又道:“先不要让他知道,这个电话,你不能打。”
“夫人弄成这样,少爷不回来怎么行?万一要是有什么事……”玉姐拿着手机,颤个不停,嘴里虽然答着话,手中的动作却是没停。
“我说别打就别打,万一有事,我负责!”纪唯宁一急,红了眼,没控制住,伸手夺下了玉姐的手机。
“纪医生,人命关天的事,你怎么能这样!”梅姨在旁,惊讶于纪唯宁的激动情绪,忍不住出声责怪。
纪唯宁没有说话,拿着玉姐的手机,直接走开。
梅姨和玉姐面面相觑,想再拿手机打电话,可刚刚出来的那么匆忙,谁还顾的上带手机。她们都是要整天忙活的人,包括梅叔,谁也没有把手机带在身上。
玉姐是想着在医院要跟人联系,后来才趁着何湘芸被弄上车的那个空档,跑回去拿的。这会儿,被纪唯宁收走,等于三个人都只能这么干等着。
纪唯宁去了就近的洗手间,从刚刚夺过玉姐的手机,就那么一直紧紧攥着。手中的血迹已经开始干涸,小小的黑色手机在她手心,静静安躺着。
她伸了拇指,解开玉姐的手机键盘锁。没有探人隐私的意思,她只是想看看上面的通话记录,看看刚刚玉姐的电话有没有打出去。
玉姐的手机款式老旧,屏幕还小,纪唯宁用不太习惯,摸索了好一阵,才找到里边的通话记录。
她定目仔细看着,直到确定没有把电话打出去,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将手机放到旁边干爽的洗手台上,而后将自己的双手置于龙头之下,开了水阀,任凭水流冲刷她的双手。
只是,当自来水混合着她手中的血渍,融为血水悉数流到洁白的洗手盆壁上时,她刚刚松下的气,又是被眼前这股汩汩而流的鲜红提了起来。
她以医生的观察和经验来看,何湘芸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是,凡是总有万一,何况还是脑部创伤,谁也说不准后面会不会有任何变数。
她固执的不让玉姐她们联系徐暮川,如果真的有万一,何湘芸出了什么事,那该怎么办?关于人命的责任,谁担的起?她纪唯宁又凭什么敢放出那样的话,说出了事,自己负责?
然而,告诉了徐暮川,万一扰到了他的事情,那又该会是怎样的一个后果?
世腾现在处在那么敏感的时候,项目被卡的事,人人皆知。如果跟恒信的合作,再出现任何一点问题,造成的影响有多坏,常人无法估量。
任何一个公司,尤其是集团公司,出现一个缺口,其中产生的连锁效应是不可估量的,它随时都能危及到集团旗下的其他公司,从而激发危机。
哪怕世腾再如何根基深厚,也经不起这样的一再折腾。
如果世腾出现任何问题,大家看到的关注的,只会是集团掌权人徐暮川经营不善,能力不足。谁都不会去在意其中的细节,更不会去指责那些落井下石或者有心之人的明枪暗箭。
纪唯宁相信,徐暮川不会在意那些金钱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