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刚步入冬月不久,京中倒是接连有了喜事。先是裴家的哥儿娶了王家琅华,未过上几日,裴家姐儿裴玫出阁,嫁给淑宁长帝姬之子佟明远。喜庆的鞭炮声在耳边萦绕着,倒也是好。

佟明远成婚那日,阿翎站得远远地,见他一身火红的喜服,脸上的笑容平淡,好像一张面具,牢牢的将他所有神色都遮了去。阿翎还是不忍,吃了几盏酒,就拉了顾熹微去了。

大雪接连下了三日,从窗户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大地苍茫。如今已是冬月,天气难免冷了,阿翎抱着手炉,案几上还搭着绣了几针的喜服。嚷着要自己给自己绣喜服的某人到底还是败给了这样的冷天气,眯着眼,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懒洋洋的好比一只猫咪。

这种状态的阿翎,连什么时候被人闯了空门都不知道。顾熹微就那么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绣了几针就放弃了的嫁衣,也不说话。直到那炭盆中燃烧的木炭“啪”的一声爆开,这才将梦周公的阿翎给惊醒。

“你倒是好睡。”顾熹微阴阳怪气的搁下了所谓的嫁衣,“不是说好了要绣嫁衣?你这东西,还不如我给你寻一块红绸,到时候将你包得严严实实的,直接扔上花轿就是。”

阿翎抹了把脸,笑眯眯的问:“你怎来了?来了就来了,何必这样大的火气?”又懒洋洋的趴在顾熹微身上,“微姐儿,好微姐儿,叫我再靠一靠,来日你做了我嫂子,我就不向你讨红包了。”

小女儿家家,原本靠一靠也不妨事,只是阿翎动作实在太亲昵,叫顾熹微脸上都红了红,又听她这话,手中香囊拍在她额头上:“有时我真想撕了你这张嘴。”

“你害什么臊?”阿翎坐直了身子,笑道,“你且放心,我哥哥不娶你,我爹爹也会压着他娶的。”顾熹微高挺的小鼻子都气歪了,扬手便要跟她算账,阿翎忙不迭躲开,笑道:“好啦好啦,不与你闹了,且说吧,今日来寻我做什么?”

顾熹微气鼓鼓的坐下:“原也没有什么事,只是我嫂子如今又有了身孕,原本是要去给她肚里的祈福,现在可好,雪天路滑,倒是不好出门了。”

“所以就叫你去?”阿翎笑道,“对,再去求一支姻缘签,说不准就是‘易得千金宝,难得有情郎’了。”

挨了顾熹微一个大大的白眼,阿翎这才笑嘻嘻的起身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朝着静慈庵去,静慈庵的送子观音听说灵得很,大多妇人求子都是在此的,自然,也有不少男子来求妻子母子平安的。

鉴于两人俩没出阁的姑娘要是去求子,实在太过怪异。阿翎很大方的亲自去偷了夏侯辕两件袍子出来,穿在身上虽然还是大了些,但还算合身。

等到了静慈庵,顾熹微和阿翎各自为了自家嫂子和小侄子祈福。要说顾家大郎和忠靖侯府家三姑娘,那才叫郎情妾意。同样是新婚七年,因为纯仪在上面压着,不许早孕,夏侯轩和沈婉兮成亲七年了才怀上;而顾家大郎那两口子,目标就是三年抱俩十年一窝。每回看到一窝小的围着顾熹微叫“姑姑”,阿翎那个羡慕嫉妒恨。

恭恭敬敬的上了香,少不得再放点血捐点香油钱。转头看着宝相庄严的观音像,阿翎记得,曾经纯仪身子有恙,只怕此生不能有孕,还是当时的主持师太亲自给纯仪配药,这才有了夏侯轩的。

虽说后来自家老娘身子骨越来越好,老爹也是神技术,一次命中了俩。

一路到禅房,顾熹微进屋去顾与那师太说话,大抵就是替她家嫂子还愿什么的,阿翎也就在禅房外面等候着。阳光洒在雪地上,晶莹得发亮,影射在眼中都觉得酸胀。

低头揉揉眼睛,不觉一只大手托着咽喉,阿翎下意识向后一躲,脑袋磕在门上,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惊叫还没出口,那只手便紧紧捂住她的嘴,背也贴上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听得动静,禅房中传来顾熹微的声音:“果果,你怎么了?”

阿翎正要挣扎,那人在她耳边轻轻吹气:“你知道改怎么说对不对?”嗓音低沉磁性,一听便知道是个男子。阿翎心头狂跳,却觉得他的手在脖子上停住,有一个冰凉的硬物贴在脖子上。

是匕首!

冷汗都快下来的阿翎不免思量起了这被人圈在怀里,她逃掉的机会有多大。

不用想,基本为零。

阿翎咬着牙,轻声道:“我没事,方才没有站稳,险些摔了而已。”说罢,心中暗恨大白天都有人敢在寺庙中劫人?!

顾熹微声音中透了几分无奈:“我说你好生些吧。”也就不再出声了。

“好乖。”那人附在阿翎耳朵边上,低笑着,半晌后,又捂着阿翎的嘴,“少不得要请王姬随我走一遭了。”

阿翎微微一怔,他知道她的身份?当下几分急切,谁知那人拽着她,径直朝着高墙走去,不过一声风响,便稳稳的翻出墙去,落在马背上。

这是高手啊!阿翎在心中默默道,那人极快的策马,一看就是个中高手。

骏马一路绝尘而去,一直到了城外的碧波池方才停下。白雪皑皑,湖心小筑中隐隐约约有人影闪动,阿翎格外窝火的向前走了几步,才转头看着是谁劫了自己。

那人生得眉目俊朗,身材也高大得不像是中原人,只是莫名的有几分眼熟。见阿翎转身过来,他才行了个礼:“王姬得罪了。”

阿翎干瘪瘪的笑着,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我听说,你们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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