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兴泰没吃饭就走了。三儿心情沉重地坐房间里抽烟,没送甘兴泰。二婶、童林和小丽赶到房间。二婶急着问:“到底怎么了?”三儿摇头捏着脖子,三儿的脖子又疼了。
老甘的手机停机了。三儿设法找到了暗中和老甘合作的原水产公司经理,他是三儿所知的,和老甘联系比较亲密的人,但他退休了,不知道老甘去哪了;三儿估计他也不知道老甘离婚的事,就没再多问。水产公司已于头年破产倒闭,老甘的同事也不没有老甘消息。
晚上三儿在老田家吃了饭,把老甘的事跟老田说了。三儿伤心地说:“开始就三个人帮我,鼓励我,老先生,吴叔,甘叔。老先生死了,吴叔死了,甘叔又不知道上哪去了。”老田安慰三儿说:“大活人还能跑丢了呀?肯定上哪去了,指不定就跟小余一起走了。”
老田的话提醒了三儿。第二天一早,三儿赶到小余家,费尽口舌才从小余母亲口中了解到一些情况。去年年底,因为给小余分红的事,甘兴泰跟老甘大吵一顿,打了起来。老甘坚持这厂就跟小余一个人办的,我就出了点本钱,什么都不会,而且,分红的事是事先说好了的;甘兴泰认为,小余已经拿工资,不能再分红给她,说老甘向着外人,跟小余不三不四的,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才,你们都别吵了,我不要分红了,以后不来了。这事本来就算完了,但第二天上午,老甘老婆带老甘岳父又杀到鱼干厂大吵大闹,甘兴泰还把母亲和外公带到小余家,骂了一些难听的话,说小余x引老甘,眼红老甘家的钱财,砸了些小余家的东西。小余怕人笑话,过年就跟人到南方打工去了。小余母亲还不知道老甘和老婆离婚的事,也不知道老甘到底上哪了。只是在十几天前,老甘委托别人给小余家送了两千块钱,带话说,小余的名誉他赔不起了,砸坏的东西一定要赔偿。
三儿问小余母亲:“他们砸了多少东西?”小余母亲说:“要说也没砸多少东西,就两张椅子,还有台电视机,有两千块钱够了。”三儿又留了两千块钱,说是老甘赔的小心。小余母亲这才拔通小余的手机。小余说,她也不知道老甘离婚的事,更不知道老甘在哪。
四月二十九号午饭后,三儿开车出门,准备去省城,到公司里看看,顺便把朗琳接来过五一长假。车开上机耕路时,方胡生正开轻卡迎面赶过来,准备到呛菜厂拉呛菜。三儿轻按了一声喇叭,问候方胡生,把车停到一边,让方胡生先过去。方胡生以为三儿找他有事,也把车停了下来,下车走到三儿的富康车边。三儿叹了口气,不得不下车,心里却想着,这家伙是笨,怎么还这么老实呢?开车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窄路按声喇叭是什么意思。
方胡生挠头问三儿:“师傅找我有事呀?”三儿打量着方胡生说:“也没什么事,就是你跟他们说,开车注意安全,大清早起来,黑咕隆咚的。”方胡生点头笑笑。三儿被方胡生的憨态逗乐了,又问:“那两人都听你话呗?”方胡生又点点头:“没人偷水秤了。师傅,有件事不知道能不能说。”三儿捏着脖子笑:“你觉得能说就说呗,反正我不跟别人说的。”
“甘叔叫我别跟你说。”方胡生说,“他在太平圩给老汪养鱼。”
三儿哦了一声,扯着脸皮问:“什么时候的事?”方胡生说:“半个月了吧?”三儿皱眉点点头:“他现在在太平圩吗?”方胡生紧张地看着三儿:“在,他就在鱼棚里住着。”
“知道了。”三儿摸摸发紧的额头,“那,你去吧,开车慢点。”
方胡生开车走后,三儿给周过打了电话,叫他三十号把朗琳送过来。
挂了电话,三儿开车赶到太平圩。听到门外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老甘背着手从鱼棚里走出来,看到三儿的车,愣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直到三儿的车在身边停下来,三儿推门从车里出来时,老甘才回过神来,木木呆呆地问:“你怎么来了?”三儿松了口气,叉腰打量着老甘。老甘瘦了,肚子没了;老甘又邋遢了,一点精神没有。三个小工走出鱼棚。
“到屋里坐去。”老甘折身往鱼棚里走?”
三儿随三个小工进了鱼棚。老甘跟小工说:“你们出去一下,我跟三儿有事说。”小工打量着三儿,退出鱼棚。有人惊奇地说:“他就是三儿?”有人催道:“走吧,走,走。”
小工走后,三儿在小矮桌子边坐下来。老甘呆了一下,坐在三儿对面的凳子上。三儿掏出烟,掂出一支,递了过去。老甘咂咂嘴:“我的烟太糙了,不好意思拿出来。”三儿又给老甘递过火,心里一阵难过。老甘垂头说:“其实我在这儿呆着还行,老汪对我挺好。”
“甘叔,”三儿安顿了一下心绪,“有事,你怎么不去找我呢?”
老甘摇摇头:“不好意思。”三儿郁闷地问:“叔,我们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甘又摇摇头:“我在这儿真挺好的。老汪不来了,把太平圩交给我了,一个月给我开两千,吃他的喝他的。两千够高了,还有小工不到一千呢。”三儿打断老甘:“我问你呢,我们到底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十九年头我就给你拉鱼了,天天见面,开玩笑,说x说x,叔没当我外人。不是你我挣不到本。叔你跟我说,我们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甘向往地笑着:“没你我也挣不了那么多钱。还是那时候好,人是累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