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鼎道:“我以后不会再那样怀念当初。在对昔日美好记忆的追思中,我已经陷得太深,已经陷入了虚幻。那是一种执。”
白希圣呆了一阵,才点头道:“我早就说过,你把天心派回忆的太好。想必是你来人间过的很苦,苦中作乐,把一切美好寄托在记忆里。其实天心派有什么好处?且不说他们如何害你,就说那些人,你了解多少,岂不知他们背后隐藏了多少污秽。你看不起我,说我是妖类,却不知或许你看重的人,会落到比妖类更邪恶百倍的地步。”
“所以,赶紧醒醒吧,天心派不值得留念。你也不是天心派弟子了。”
白希圣并没见到修罗使者,他只是按照以前的套路,在蛊惑和打击江鼎,却不知一番话,正说中了江鼎的心结。
江鼎默然矗立在山上,任由八面风吹拂着自己,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我当然还是天心派弟子,曾经是,将来也会是。”他回答道,是给白希圣,也是给自己,“只是现在不是。”
“过去是,是我的回忆,留在血脉里,那些平静美好的日子,永远不会消失。”他轻声说道,“或许有些事情改变了我的看法,但因此我就要否认那些实实在在发生的事么?如此轻浮,如此幼稚,何谈道心?”
“将来是,是我的期望,正如我向道之念,从未动摇。”
“现在却不是。我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江鼎,生长与市井,修行于世俗,无人同行,与剑相伴。不容否认。”
“过去重要,未来重要。现在更重要。我首先是江鼎,是我自己,然后才是曾经的小师弟,未来的天心弟子。脚踏实地,滤去杂念,方能向前。”
“至于当初的回忆,我带着它们,从未忘却。它们和我出生,成长以及现世的苦乐一般,是我人生的组成部分,从不淡忘,也并不特殊。我留下回忆,斩去执念,剩下的就是完整的江鼎了。”
“今日,就是江鼎的新生。”
说完,他双臂张开,如同飞鸟展翼,身子一轻,从悬崖上落下。只见一袭白影,飘落在如海的树林之中。
“好家伙——”白希圣上前一步,追到悬崖边,往下看去,道,“我说他疯了吧,他现在凡人一个,竟然敢跳崖?若一心找死,不如早跟我说,我一口咬死他。”
江鼎当然没死,他纵然无法飞翔,还有一丝法力在,一个羽落咒,让他乘着山风缓缓地滑入树林,落入一棵大树的树冠当中,树叶落了他一身,一窝栖息在树上的飞鸟被惊起,拍着翅膀往空中逃去。
树叶柔软,躺在上面如睡在吊床上,一晃一悠。斜阳穿过树叶的间隙,照在江鼎脸上,带来了一日中最后一丝温暖。他成大字型躺着,神色轻松惬意,充满了解脱。
“你还真是悠闲。”白希圣出现在树下,道:“以后你怎么打算?回去?”
江鼎懒洋洋的道:“回去当然要回去,不过难得出来,我打算在这里修行一段时间。”
白希圣点头,道:“也对,你恢复了吸收灵气的能力,荒山灵气充足,你可以待一阵子。”
江鼎道:“虽然打通灵气入体,但我还是要修太玄经。而且要修到练气巅峰再回去。”
白希圣皱眉道:“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要是这样,你还是回市井,太玄经要在人多的地方修行,在鸟不生蛋的荒山里,你修十年也修不到炼气巅峰。”
江鼎笑着摇头,道:“两三月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