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十年前,那时候老师我还是一个青涩懵懂又英俊非凡的少年……”老秃子神情地回忆着,像是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三是年前,你还是个青涩的少年?吹牛的吧?我以为你都有六十岁了呢……陆逐虎不由得想。
只不过他没好意思对他说出来。
“我上大学的第二个学期,就患上了肺结核,休学半年,那时我家里穷得叮当响,又吃不饱,对我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为了怕传染给其他同学,我还被隔离了。隔离你知道吗?就像是非典时一样,被关在一间小屋里,那可真是闷死啦,什么也不能做,除了看书写字。但是住在小屋里、病房里,我没有一天放弃学习,专业课我一堂课也没上过,就是凭自学而得到优的。连我现在教的经济学,也有很多是我我自己搞懂的,你在别的老师那里听不到我讲得这么细……”
老秃子深情道。
陆逐虎满脸黑线:这种穷困潦倒中努力学习的段子,他实在是听得太多啦!张海迪、史铁生、温爷爷……
只不过,我怎么感觉你说这个还是想教育我不要逃你的课?
这与我球场上打人有什么关系啊?
抱歉啊,老师,我这样的心灵鸡汤实在是喝得太多了,完全提不起精神啊!
陆逐虎心不在焉地听着。
“好一点的是,我那间小屋就对着学校废弃的旧操场,我有时可以看到学生们在那里做活动。你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想出去跑跑跳跳!我生病前也是很喜欢踢球的,踢得也很好,但是医生不允许我出去!”
“时间长了,我发现有一群人,他们很有规律,每个星期六下午都来踢球。说真的,他们的踢得真的很棒,特别激烈,每次我都知道他们是全力以赴去赢一场比赛!看得我心里也痒痒的,恨不得能跟他们一起在球场上奔跑!”
“结果有一天,他们起冲突了!输球的人特别恼火,两只球队的人就打了起来!打得特别凶,我都惊呆了!生活中头一次看到这么凶的肉搏啊!这个跟你们年轻人说,都没什么映像了,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八十年代,那可是严打时期,有个‘流^氓罪’,你要是聚众打架,都可能直接枪毙的!死刑!”
“所幸的,虽然打得凶,但是没人出事。反正这些人伤得也不轻。我想,他们以后应该不会来踢球了。这片废弃的操场,以后周六我又要无聊啦!”
“第二个星期,他们果然没来。但是第三个星期——他们竟然又来了!而且,还是那些人!没有少一个!我看他们踢球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们有谁我都认得清清楚楚。当然他们不认识我。然后他们来,就像那天的架不是他们打的一样,该怎么踢,还是怎么踢。不过我想不清楚,架打得那么凶,为什么还能站到一块去踢球。”
“然后我就找机会把一个踢球的人叫过来了——当然隔着玻璃窗哈。我说,那天是不是你们打架了?他说,你怎么知道的?我说,我看见了。——我不跟别人说。我又问:你们打得那么狠,现在怎么还能在一起踢球啊?”
“他说——不和他们踢,球队也找不到别的水平这么高的对手啊!能怎样?”
“他还觉得我少见多怪的样子——为什么踢球?喜欢踢,自然就踢。踢球,自然就要找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否则有什么意思?有仇,有仇更好,谁也不会在球场上有保留。打架,就更简单了,我不服,就要打。但是不会在球场上打架。有什么不爽的,比赛后打一架好了……”
老秃子说道这里,有些高兴道:“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陆逐虎:“……”——我了个去,老师你这个三观很不正啊,对方明明就是地痞无赖小混混好不好!
呃,不过他陆逐虎也是这个样子的……
“我觉得他说得非常好!然后,我又看到他们有两三次打架了,都是比赛之后打的——打起来也跟踢起来一样生猛卖力。不过从来没有在球场打过。”
“如此,我看了半年吧!我当时就想,要是我病好了,也去~操场上踢球,踢得对方哑口无言,气得都要打我,那就再好不过了,说明我踢得好……”老秃子眼中满是神采。
陆逐虎感觉完全不对了:他的经济学老师,绝逼是脑子有问题啊!还有受虐倾向!
他压根就不觉得球场打架有什么不好的。
——你这道理放到哪个国家都说不通,都只能惹一身臭名声!
“有了这个梦想——到操场上踢一场球,与他们打一架,或是被他们打一顿,这是我的梦想。我变得积极起来。每个月照常到医院做结核病照射;我几乎用比别人多一倍的时间用来学习,晚上人们都睡了,我还在自习,一直到深夜。早上,同学们还没起,我又爬起来学习。没有表,也不知道时间,就这么学。后来,我的肺病也好了,我的学习,42门课有39门获得了优秀。同时,我也没有忘记锻炼,我让朋友给我带了球,每天就一个人玩,身体也渐渐得好了。”
“医生不断给我放宽条件,直到我接近康复,能与正常人接触了。能出去的第一周末,我就去找了那帮人,我要和他们一起踢球!”
“人家不想带我,我就秀我的脚法给他们看啊。他们看了都说我脚法了不起——他们哪里知道,我都有一年没有上球场了。”
“那天踢得真是爽,也不知道怎么的,我踢得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