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县城里还留下来的幸存者们就彻底崩溃了,也没人再有光趣谴责叶双飞,他就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因为各种原因倒下,有一些人自杀了,还有人选择独自离开,当去年冬天过去之后,叶双飞才发现,偌大的县城里,已经再没有和他一样的人类存在了。
程斌在药厂发现的车轮痕迹就是他留下的,他常常去那里取水,最近几次他已经发现附近出现了某种大型动物,但是一直没能确定是什么,他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所以昨天冒着大雪又去了一次,多储备了一些水,本来准备过一段时间才会再去,没想到在自己的处所听到了隐约的枪声。那是程斌和卓安妮在灌装车间开枪时的声音,如果不是叶双飞离得够近,县城的背景声音够安静,叶双飞对枪声又足够熟悉的话,他也分辨不出来。不知道当时他的心里进行了怎样的一番搏斗,终于决定冒险出来看看,于是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叶双飞诉说的时候,又翻出了一瓶白酒边说边喝,不知道他的酒量比起邢志新来怎么样,但是至少喝起酒来的凶猛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说到后来,他已经渐渐的开始语无轮次,也不再回答程斌的问题。程斌担心的看着他,不时用眼角去瞄腿上的军刀,还要注意卓安妮的反应。尼美舒利似乎起了作用,她的身体不像刚才那么热了,但是仍然昏迷不醒。
天边泛起一丝鱼白的时候,叶双飞终于说完了他的故事,他扔掉已经喝空了的瓶子,费力的转头看向程斌:“我从没见过你,你是外来的?”
程斌点了点头,说道:“我是从……”这时叶双飞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他苦笑了一下说道:“不用告诉我,我不想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程斌嗯了一声,乖乖闭上了嘴巴,担忧的看着他。叶双飞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走进屋子里,很快他就又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支双筒猎枪。程斌立刻紧张起来,他们俩个都知道留给叶双飞的时间不多了,实际上他能够连续半宿都保持清醒已经让程斌很惊奇了,谁也不能保证在濒临死亡之际,他会做些什么。
叶双飞一只手拎着猎枪,一只手拿了一个纸盒,他把步枪和纸盒扔到桌子上,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滑了一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挣扎了两下没有起来。程斌连忙放下卓安妮过去搀扶,叶双飞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挥舞着手臂说道:“走开,别靠近我。”
这房子的采光不错,朝阳的光线从窗外射进来,正好映照在叶双飞的身后,程斌看到他的双手上居然都是鲜血,紧张的问道:“怎么回事?”
“被地上的玻璃划破的。”叶双飞嘀咕了一句,定了定神,用双手撑着地慢慢的站了起来,程斌这时站在他的身边,可以看到在他的腿上屁股上扎着好几块酒瓶的碎片,血正是从伤口外流出来,但是叶双飞却似乎毫无感觉,他回头看了看这窗外的阳光,低声嘀咕道:“又一天了啊。”然后指了指桌子上的枪:“这是从前没收的,局里的库房还有不少,不过都不能用了,步枪和手枪还有几支,子弹都打光了,就剩下这支枪还有几颗子弹都给你吧。”
“要我做什么吗?”程斌知道他这是在留下遗言,低声问道。
叶双飞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你能做什么呢?替我活下去吧。”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卓安妮,低声说道:“都到这份上了,在一起就是缘分,不管她喜不喜欢你,只要你喜欢她,就对她好一点吧。”说完不等程斌的回答,摇摇晃晃的向着对面的房间走去,很快程斌就听到窗外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他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走进那个房间,这里的地板上也到外散布着空瓶子和烟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味道。卧室的窗子开着,早晨的风吹进来,清新冷冽。程斌看了一眼窗棂上的血迹,向外探了一下头,看到一具人体正四肢摊开扑在楼下的地面,血迹四散溅开,在地上画出一个诡异的图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