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少妇保养的比较好,看起来倒是显得很年轻,但眼角却也挡不住青春的流逝,已经出现了淡淡的鱼尾纹。
猛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秀姐,已经三十二岁的谷秀秀便不由得一呆。
秀姐吗?已经很多年没人喊过自己这个称呼了。
谷秀秀扭头望向了这个胡乱开车门,差点害的自己连车带人一起摔倒的青年男子,在看清楚罗俊楠的时候,谷秀秀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六年了,罗叔家的独子罗俊楠,已经失踪六年了。
据说是因为帮一个朋友出头,不小心把西坡区道上的一个大哥得罪狠了,对方放出话来,说要拿走罗俊楠的九根手指头。
然后第二天下午,很多人就发现罗俊楠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究竟跑去了哪里,连续六年时间都没跟家里有过一次联系。
就跟罗家隔壁住着的谷秀秀,经常能听见罗俊楠母亲在深更半夜的呜咽声。
而眼前这个看起来似乎有些面生,但细看之下却仍然能够找出蛛丝马迹的青年人,可不就是失踪了六年之久的罗俊楠吗?!
谷秀秀下意识眨了眨眼,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个人,就是以前小时候经常跟在她屁股后面讨糖吃的小屁孩子。
然而,谷秀秀却脱口而出,“俊楠?你是罗叔家的罗俊楠?!”
身上依然还穿着六年前逃跑时衣裤的罗俊楠,没想到谷秀秀居然也一眼认出了自己,呆板的脸上挤出一些僵硬的笑容,扶着电瓶车在那笑道:“真的是秀姐啊……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
“你可算回来了!”谷秀秀上下打量了一眼罗俊楠,似乎是有些责备地说道:“这么多年不见人影,也不跟家里通个电话,你爸妈都以为……”
“以为我早就已经被人丢到江里喂鱼了是吗?”故人相逢,罗俊楠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丰富了许多,他瞅了瞅那个明显有些畏惧自己的小女孩儿,朝谷秀秀问道:“秀姐啥时候嫁人的啊?对象是谁?”
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谷秀秀轻咬牙齿说道:“干你什么事……赶紧回家去吧,你爸妈这六年来都快急疯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八卦!”
见谷秀秀不愿多说,罗俊楠当然也不会多问,当下便笑了一声,又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道:“对了,我在车上钱包让人扒了,秀姐你能不能先帮我把车钱付一下?回头我到家就还给你……”
“多少钱?”谷秀秀毫不犹豫地掏出了一只干瘪的钱夹。
而罗俊楠则扭头看了一眼车上的计价表,回头说道:“八十七块吧。”
“拿去。”谷秀秀打开钱包,抽出了一张红色的百元大钞递给罗俊楠。
在她打开钱包的一瞬间,罗俊楠看了个真真切切……这干瘪的钱包里头,总共也就只有一百多块钱,看看电瓶车上的塑料袋,谷秀秀似乎是刚从菜场回来的。
罗俊楠也没多想,接过谷秀秀递来的一百块钱,道了声谢后便转身先把车钱付了,又顺手就把十三块钱揣进了自己的口袋,“凑个整数,回去还你一百。”
“行,你自己路上小心点,我先回去了。”谷秀秀摆摆手,开着电瓶车走远了,都是一个院子长大的孩子,她可不怕罗俊楠欠钱不还!
而罗俊楠呢?拎着发黄的行李包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个弯走进了一家新开的超市,掏出三块钱硬币拍在了桌上,“给我来包大前门!”
嗓门够大的,整个超市的人都被他吸引了过来。
站在烟酒柜台前的女售货员闻言一愣,接着才有些鄙夷地上下打量一眼仿佛来自上世纪的罗俊楠,很不客气地说道:“大前门早几年烟草局就不给了,我们这儿没三块的烟!”
最后,罗俊楠花了五块钱,买了一包老版的雄狮,又加一块钱拿了个打火机。
还没走出超市大门呢,他就手脚利落地先把香烟给拆了,像个多年的老烟枪,迫不及待地抖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一口气……
“呼……真他妈爽!”一口浓烈的烟雾顺着喉管直入肺部,淡淡的辛辣味,廉价的烟草,却差点让罗俊楠幸福地哼哼出来!
在那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呆了整整六年,经历无数次惨烈厮杀都没掉下过一滴眼泪的罗俊楠,此刻却被一根香烟感动得差点落泪!
这才是生活啊,这他妈才是人该过的日子!
三口五口的,就把一整根烟给吸了个彻底,过了一把烟瘾的罗俊楠,却并没有点上第二根烟,而是把行李包往肩上一甩,沿着东园酒厂的高大围墙,朝着位于西南面的棚户区走去。
罗家的家境很糟糕,准确的说,是家里的条件一直都不好。
父母都是东园酒厂的老工人,一个月收入全加在一块儿,也不过才千把块钱,扣去父亲老风湿拿药的钱,和以前罗俊楠念书的开销,基本上一年到头也就能混个温饱,连衣食无忧都算不上,就更别提什么小康生活了。
现在罗家住的房子,还是当年父母在酒厂里当了正式工的时候,由酒厂配下来的夫妻房,一楼一底,门开了对面就是臭气熏天的垃圾推。
东园酒厂是西坡区历史久远的老国企,而东园酒厂所在的这一片地方,也是西坡区出了名的棚户区,简而言之就是贫民窟。
但在当年东园酒厂最鼎盛的时期,这里可是无数人削尖了脑袋也想往里钻的金窝窝,这事儿也是父亲茶余饭后经常炫耀的资本,当年能进国企的人,在社会上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