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只觉得恶心和讽刺,千城轻轻将盒子盖上,塞回到云蔻手中,嫣然浅笑着,“这是你娘留给你的,你怎么能送给别人呢?”
“谁让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呢?”云蔻复又将盒子塞给她,微微一笑,“我实在想不到送你什么礼物好,我有的你都有,我没有的你也有,所以”
千城一怔,自是听出了她话里的落寞和深意,便也不想再跟她就这件事纠缠,“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你的盛情!”
千城眉眼弯弯,转身将木盒置于梳妆台的抽屉里,又过来拉起云蔻的手,带着她在桌子的一方坐下,“你先坐,皇上应该一会儿就来了,等他过来,我们便开席。”
“嗯!”云蔻微笑着点头,抬手示意跟着一起来的婢女退下,末了,又转眸过来睨着千城,突然道:“谢谢你,千城!沲”
千城微微愣了愣,旋即又狡黠一笑,一双水眸潋滟如粼粼湖光,“谢我什么?”
“谢谢你请我过来和你一起过生辰。”
云蔻凝着她,说得真诚邹。
千城眸光微闪,面上却依旧笑容灿烂,“这有什么好谢的?就像你说的,谁让我们是最好的姐妹呢?曾经在御香坊,每年生辰不都是你陪我过的吗?”
“这倒也是。”云蔻含笑点头,正欲再说什么,却忽闻外面婢女太监行礼的声音,“参见皇上!”
两人皆是一怔,只是回头的瞬间,苏墨沉已经拿着一个黄色卷轴,快步走了进来。
男人一袭绛紫龙袍、冠玉束发、意气风发、丰神如玉,他唤了一声“千城!”,就看到端坐在那里的云蔻,微微一怔,可只片刻,面色又恢复如常,轻勾了唇角,“云蔻也来了。”
声音清淡,听不出任何意味。
云蔻连忙盈盈起身,躬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千城从来没有行礼的习惯,见她如此,也不想表现出自己有多特殊,便也跟着福了身子。
“都起来吧!”话是对着两个人说的,苏墨沉却径直走到千城的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云蔻低垂着眉眼,等了一会儿,见他也没有要扶她的意思,便自嘲一笑,直起了腰身。
“都坐吧!”苏墨沉将手中卷轴置于桌上,一掀袍角,坐于一方。
千城笑了笑,拉着云蔻坐下,便轻轻拢了一边云袖,提起案桌上的酒壶,开始给每人的杯盏上添酒。
“这些可以让春兰来做!”苏墨沉看着她,黑眸中都是缱绻和柔光。
千城抬眸,睨了他一眼,娇嗔道:“我不想太多的外人在场,再说,我也是难得服侍你们,心里高兴着呢!”
苏墨沉笑笑,未语,黑眸的视线深邃悠远,一直追随着她。
酒水撞杯,淅淅沥沥的声响。
云蔻端坐在那里,微微抿着唇,突然努力地回想,这个男人曾经有没有用过这种目光看过她?
记忆如潮、脑中纷乱,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种如同深海漩涡,让人一撞进去就会淹溺的眼神。
没有吗?
怎么会?
那厢,千城已经将三人的杯盏尽数倒满,这才在云蔻对面的位子坐下。
纤纤玉手端起酒盏,千城巧笑倩兮,美眸若珠,宝光流转地望着苏墨沉和云蔻,“感谢你们两个陪千城过这个生辰,千城先干为敬!”
话音刚落,等苏墨沉准备伸手接过她的酒盏时,她已经仰脖一口将杯盏中的酒水饮尽。
许是喝得太急,竟是猛地给呛住,她连忙掏出丝绢掩嘴侧过头咳嗽了起来。
“不会喝酒做什么还要喝得那般急切?就像谁要跟你抢似的。”苏墨沉轻叹一声,伸出大手一下一下抚拍着她的后背,毫不掩饰满眼的宠溺和无奈。
千城咳得满脸通红、眼泪汪汪,半天才止了下来,看到两人的酒盏还一动未动,便不满地嚷开了,“今天我是寿星,寿星都喝成这样了,你们竟然动也没动,快快快,都将自己的酒给喝了,我再给你们添上!”
苏墨沉弯唇一笑,白璧纤长的大手端起酒盏,黑眸深深地胶在她已经染满红霞的脸上,桌下,更是伸出大手将她的手背裹在掌心。
“千城,生辰快乐!”
他看着她,仰脖,也是一口饮尽。
千城微微蹙了蹙眉,眸底掠过沉痛,稍纵即逝,又转眸笑睨向云蔻,云蔻便也端起酒盏,笑道:“我也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说完,优雅地抬起一方云袖,轻掩了杯盏,这才慢慢将酒水饮尽。
不愠不火,动作轻柔流畅。
看着她雍容得体的样子,千城笑笑,自己跟她比,似乎总是那般毛躁,不懂规矩,没有礼节,也帮不上这个男人的忙。
而她即使那时只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婢女,也永远是娴静得体的模样,曾经陪着这个男人游历,经历着这个男人的苦难和沧桑,分享着这个男人的寂寞和秘密,站在他身边,关键时候帮他的忙。
罢了,这杯酒她云蔻有资格喝!
她是有资格喝的。
千城如是告诉自己。
再次将三人的酒盏倒满,千城忽然道:“皇上,你还没有听过我唱歌吧?难得今日雅兴,我给皇上唱上一首如何?”
苏墨沉怔了怔,黑眸略带探究和深意地看过来。
不知是不是酒水太过浓烈,只一杯,他和云蔻的脸上竟也都染上淡淡红潮。
千城轻轻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抽出,起身,来到房中的一尾瑶琴前,轻拂裙裾落落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