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茫然的把饭菜喂入口中,却更觉得心口堵得难受,尽然是有些味同嚼蜡之感。她随便吃下了小半碗,便让人收了下去。无事可做,她又拿起银针绣着,一阵一阵的刺着,却觉得那一针针是刺在心头,竟有细微的疼痛一丝一缕的传来。原来心真的是会痛的,一直因为所谓心痛不过是文人墨客的一种写作习惯,却不想心真的是会痛的。只是,这痛缘何而来?似乎没有半点的缘由会让她心痛啊!
天已经暗了下来,笙箫之声已经止了,烛光下,梅瑶姬还在绣着那一幅琼花。洁白的花有一种不染纤尘的美好,只是,那花心一点殷红,像是女子的血泪,熏陶渐染的深蕴,有些刺目。
“宫主吃过东西了吗?”她问道。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着他吃了没有,或者是这些日子以来与他一起吃已经习惯了,忽然分开,总觉得感觉不同吧!
“还没有叫。”秋兰知道夫人在乎,便一直让人开着那边的动静,虽然隔了那一片一片的莲叶,隔了那一汪碧泉,但是,要打听还是不难的。毕竟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也是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
“让人装入食盒,我给他送过去吧!”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想到的是当时他喝酒吐血的事,他身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自己又不知道爱惜,大概又是喝了许多的酒吧!那些女子又有谁会真的为他好?不知道他此时怎么样了,会不会又是那时的那种惨状。
秋兰和建兰匆匆去了,当刚要出门,却又被她叫住了,“算了,我给他做几样小菜吧!你们也来帮忙。”说着已起了身往外走去。梅瑶姬到了尹流风屋外时,屋内火烛通明,他该还没有歇下吧!
帘影重重,灯火明如白昼,完全有别于外面那种月将尽的昏暗,已经是月末,月也已经慢慢的黯淡下去了,前几日还有一小弯,如今却是连那一小弯也不明显了。门外只有明月在,也不知道另外几人到哪里去了。
“梅夫人。”见到她来,明月向她微微行了一礼。 “宫主还没有吃点东西吗?”
“还没有,宫主在里面,是不是要去通报一声?” “不必了,我进去看看,有什么事我会担着。”说完便径直入了屋,但四顾却不见尹流风,只有几个面生的女子,大概就是他招来的歌妓了,她也不理,直接往内室走去。
内室中传出粗重的喘息声还有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呻/吟声,她在无知,也知道里面正在发生着什么,更何况,她从来都不是迟钝的人。轻纱帘子一重又一重,印满莲花的纹路,一枝一枝的莲花恍如是外面开满的一池。她站在帘子外,即便隔着帘子,依然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那纠缠着的两个身影。你侬我侬,如胶似漆,似乎所有的人都成了外人,无法介入到其中.
心无缘由的很痛很痛,却又找不到心痛的缘由,手一颤,手中的食盒便掉落了下去,“啪”的一声着地,她也不看那散落一地的饭菜,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一切都觉得茫茫然,慢慢然说完回到屋中,便跌坐在了座椅上。
有温热滑过面颊,湿湿的,鼻子还有些许的酸涩。她愣愣的抚上面颊,一滴晶莹粘在手上,让她有些惊心。手慌忙地缩回,像是被什么灼伤了一般。那是泪吗?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她历经无数生死都没有流过一滴,她怎么可能还会有那种东西。那根本不属于她,她也不能有,否则要拿什么来继续她的杀戮生涯。泪只会让一个人软弱,而她从来不是弱者,又如何能有那种东西。
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她是觉得悲伤了吗?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悲伤呢?真是可笑的很,难道一个博弈者竟然会为了一枚棋子留下眼泪吗?会吗?大概她是当今世上第一人了。好像有一个很大的锤子在锤击敲打着心,沉闷的疼痛,不像是被利刃刨开的尖锐刺痛,而是一种沉沉的,仿佛疼痛还没有传来之前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几个下人见她痴痴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那一滴一滴滑下的泪珠,似乎意味着什么不好的事情。“夫人,是不是宫主出了什么事?”秋兰还是鼓起勇气问道。
秋兰的话惊醒了她,她这是在干什么?像个怨妇一样在这里落泪,那么她还和那些她所鄙夷过的普通女子有什么区别。不,她不可以那么脆弱,那不是她。她现如今变得如此陌生,陌生的似乎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她是江湖剑客,如今这样的她又还有什么资格握起那把剑。
伸手拭去了泪,一瞬间已经恢复了平静,似乎刚刚那个失态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他很好,我累了,想要歇息了,你们都出去吧!”她轻轻地一挥手,仿佛轻的不带半分气力,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连力道都已经使不上了。若非是在此时,她一定会以为,一不小心找了那些下三烂的手段了。
“宫主。”刚到门口的秋兰惊呼。刚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夫人如此,她也不好多问。大概是宫主惹夫人不高兴了吧!宫主这样的人,真的只是会让女人伤心。
那一声惊呼,梅瑶姬自然是不会没有听到。只是,他怎么会来,又来做什么?他现在不是应该陪着那个歌妓吗?还来这里做什么?她也不看她问,只是起身迈向床榻,此次此刻,她是真的不想见到他,一点都不想。幸好,她还没有相信他的那些花言巧语,否则,还真是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他几步便站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