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头不耐烦地喝道:“行了,就你算盘打的清,人姬家这几年给三儿媳妇送的东西没三两也有二两银子了,就让她侍候个月子,你就不愿意,人能高兴了?”他也气三儿媳妇不懂事,胳膊肘往外拐,都成亲有了孩子还一门心思向着娘家,可架不住人家娘家有钱,三儿又不在了,他们这做老的的,不顺着点,让她生了外心,撇下清儿,他拿什么拉扯孙子去?
赵氏不服气道:“都嫁进咱沈家门了,他姬家凭什么想使唤就使唤啊?咱家大闺女我不是也没叫她干过啥么,这是规矩,谁家不是这样,偏他姬家跟人不一样!”
“那人家给三儿媳妇送东西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说,咱吃人家的东西还少啊?”
赵氏恼了,也顾不得门外两个儿媳妇是不是听见了,大声嚷道:“那你没吃啊?头前你怎么不说,哦,坏人都是我,就你是个好人!”
沈老头黑着脸,扭身出门去了:“不嫌人笑话,你就吵吵吧!”
“嫂子,爹和娘吵吵啥呢?我怎么看着三弟妹又回娘家去了?”连氏提着一篮子刚摘回来摘干净的菜进了厨房递给嫂子,一边坐在灶下烧火一边悄悄地问正在做饭的大嫂吴氏。
“能有啥事,不就是三弟妹回娘家的事儿么!”吴氏嗤笑道:“人家三弟妹命好,能常回娘家,咱这没人理的,就只能老实干活了……挑桶水来!”吴氏一手拿着摘好的菜,一手掀开水缸盖,水缸里只剩了个底子,便吩咐弟妹挑担水去。
连氏是听话惯了的,将手里的一把柴火塞进灶膛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柴灰,拿起墙角的扁担担在肩上,挑了两只木桶往南边河边走去。
吴氏忙叫住她,“家里有井,你去哪挑去?”
连氏恍若,“哦,我给忘了,那……嫂子,大门的钥匙在你那不?”她也知道去弟妹的新宅挑水近便些,可弟妹去了娘家,新宅的大门锁上了,她没钥匙,怎么进去。
“娘那有,你跟娘要去!”吴氏没好气的说道,姬氏那个小气鬼,一个破院子还锁上门了,防谁!
跟婆母要了大门的钥匙,连氏开门进了院子,用辘轳绞了两桶水,挑在肩上,临出门时候,突然的就不想走了,放下担子,缓步进了正房,屋子里的地都是用青砖铺过的,相公说单单铺地一项就用了一千好砖,墙是雪白的石灰墙,屋子里亮亮堂堂的,坐在暖呼呼的热炕上,连氏都舍不得挪pi股,相公说箱柜摆设都是在县城里买了上好的老榆木央了上元村的张木匠做的,要刷六遍漆,百年不坏。
想象着亮堂的大瓦房里摆着一色的黑漆榆木箱柜,连氏心里难过的不行,她什么时候才能住上这样的屋子?一样是沈家的儿媳妇,她也生了儿子,不比姬氏差什么,却没有姬氏的好命,能住上这样好的房子,唉,都是命啊!
挑着一担水,连氏的脚步比往常沉了许多,一步一步地出了新宅的大门,依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