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想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嘉言缓过来,忿忿说道,“藏头露尾,鬼鬼祟祟的,也就敢趁着阿爷不在发难--迟早收拾了。”
嘉敏却不言语,想着大乱在即,烽烟四起,只怕是有心无力,到最后不了了之--能指使出这样一场大动作的人,不至于不去想预后。萧南已经是一等一能干的人才,他能查到的,恐怕就是全部了。
兄妹几个的表情谢云然都看在眼里,心道傻郎君一家真是土匪本色,还好三娘看起来正常。
然而事情就如嘉敏所料想的那样,萧南上交到刑部的贼人并没有审出更多东西来,细问下去多半是:
“听说谢家富贵,想来陪嫁多金银。”--国库还多金银呢,怎么不去抢国库?
“有人催着同去同去,不知怎的就应了。”--多憨厚的人哪,如有人嚷着同去****,难不成也同去?
“看热闹呗,洛阳城里好多年没这么热闹过了,没准能捞一把呢?”--这是趁火打劫的。
“那小娘子多鲜嫩--谢家的闺女呢,啧啧,那可是天仙一样的人物,别说娘子了,就是捞个婢子也是前世的福气。”
又有说“余老三说了,人一多,官家就不好追责,什么法法……法不责众?呔!谁知道会杀这么多人。”要追问那个“余老三”什么人物,却是七拐八弯的,什么三叔隔壁李老头的二舅子的外甥之类复杂的关系,也没见过人,就只听说是个能人儿,“在王爷/郎主/贵人面前都有面子呢”。
起初以为这个“余老三”有戏,然而问多了几个,免不了又跳出个什么“姚老七”、“刘二”、“张五”,要不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要不就是死了,要不就是不见了,线索一条一条地断掉。
那些贩夫走卒,口齿都不甚清晰,脑子也糊涂,又缠七杂八了许多方言俚语,或是侨客,侨客倒多一点胆识,有会武的擅骑射的,起初像是有些什么指头,到后来渐渐绝了望,也还是一言不发。
又有刑徒。刑徒多是跟着狱头行事,拎出狱头来问,回答惊人的一致,说是全洛阳城的地牢里都盛行的一种说法,抢了这一把,自有人来给银子跑路,然而问那个“自有人”是什么人,竟无一人供得出来。
都说三木之下,何索而不得,偏偏竟不能得!
当然刑部也不是吃干饭的,毕竟刑徒有记录在案,往上一捋,总能找到负责的狱卒、牢头,这些日子洛阳城里一根绳子自个儿了结的牢头不少,跑路的狱卒也不少--跑了一圈,终究没问出来。
到所有人审讯完毕,刑部交上来的卷宗气得胡太后摔了盘子--偌大一个刑部审讯几天的结果还不如人家萧南一个晚上!真真白费了国库养这么些庸人。然而也是无可奈何,撤了几个职,换了一轮人,然而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线索是越来越少,而不是越来越多,眼瞧着就要往不了了之奔去了。
倒是王太医无愧圣手之誉,半月下来,昭诩的伤渐渐痊愈。
养在南平王府的各位公子也各自家去,待昭诩携谢云然归家,元钊也去了青州,胡太后忙着北方战事,亲自送李家老太爷领军出城--到这时候,已经没多少人还记得南平王世子成亲时候的意外了。
这时候城里最惊人的消息,已经换成了郑侍中求娶元二娘--这让南平王府再一次成为洛阳城中贵人瞩目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