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所有的自以为是都会散去,在现实面前片甲不留
她的孩子没有了。
曾经骄傲隆起的地方变得平坦,平坦到空旷。
她有点想哭,也想笑,就这样嘴角抽搐的像个傻子。看着自己好好地女儿变成这个样。刘玉心疼的眼里酸的慌。她小心的抱了抱施柔,从保温煲里掏出煮好的鸡蛋,一点点包开:“多吃饭好好地养着,啥也不用想啊。”
“妈,”施柔眼珠一点点转过来,嗓音像是可以抻出无数扯不断的丝:“我难受。”
刘玉也红了眼眶,抽抽鼻子把鸡蛋递到她嘴边:“吃吧。吃吧,啥都别想,剩下的事儿交给妈。妈肯定不会让你白受欺负的。”
施柔食不知味的一点点咬下那白白的鸡蛋清:“妈。我把孩子弄没了,文礼他还会要我吗?”
“你说啥?”刘玉站起来,啪的把她嘴边的鸡蛋拨打到了地上:“你都这样了你还问他要不要你?!你还要不要点脸!人家早就结婚了,你做手术你住院,除了我跟你爸还有谁来理过你?!”刘玉气的来回在凳子旁边踱步:“我、我真想打死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啥你都别吃了,饿死你!”刘玉气的走开了,施柔则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的一声悄悄打开,小小的鞋跟像是刻意的放缓。
“小柔柔姐,我来。看你了。”安小薰的话仍是不利索,尽量拉低语速:“伯母好像,有点生气?”
见她没有说话,安小薰也不恼,一只小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小柔姐,我现在。只能和你说说话了。你也是,一样吧?
我知道你很难过,和所有人想的难过不一样。就像,胸口裂开了一道口子,汩汩的流,怎么也愈合不了,能救自己的只有他。可明知他要自己死,还是想拼命地对他好。
姐,我从前,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这么难受。我以为,会很甜很甜,像含着一颗小时候吃的糖。”
施柔仍是闭着眼,泪水却从她的眼角滑落。
“我要走了,去加拿大,可能永远都不回来了。”
施柔睁开眼睛望向她,安小薰好像是笑了一下:“我走了,他就自由了。哥哥一定会放过他。”
“小薰、”
“小柔姐,”安小薰的眼睛湛蓝的像是瓦尔登的湖泊,只是脸庞更瘦了:“你要好起来,别人都说、你好狼狈,可是我却真心羡慕你,最起码你曾拥有过。而我,什么都没有。”
“小薰,你和擅浩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了?”施柔本一点都不想问不想知道,可是她觉得自己应该问,她们都该有个发泄的出口。
安小薰并没有向她吐纳心声的意思,“小柔姐,我现在的、男朋友很帅气,”安小薰划开手机屏放到她面前,相片里是一个眼神有些与年纪不相符的阴翳的混血男孩儿,很英俊。
“我和我的家族都会,都会幸福,可是,我更希望看到,你幸福。所以,不要轻易放弃,好好照顾,自己。”她吐字又开始困难了。
更希望看到自己幸福?施柔不明白:“为什么?”
“咱们几个中,总得有一个幸福,我才甘心。”说着安小薰已经站起来,冲她挥了挥小手:“姐,我走了。”
关门之际,施柔又看到了那两个寸步不离安小薰身边的黑衣保镖,似乎,今天不止四个了。
她想起之前文礼告诉她的话,关于安家的复杂关系...关于他们两个一起坐在车里缓慢谈着事情的时光。
又开始疼了,已分不清是肚子,还是心口,还是各个角落。
母亲永远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晚一些的时候,照样拎着炖好鸭汤来给她吃。不知道是不是安小薰最后说的话起了作用,施柔真的逼着自己大口吃喝起来。看着她这个样子,刘玉与施陆山的心都宽了一宽。叼呆坑圾。
“小柔,过两天你弟也请假来看你,他说想你了。”
施柔听了这话动作一点点慢下来,眼睛有点湿。
“怎么不吃了,吃饱了?”
施柔摇摇头,继续忍着胃里的不适多多的吞下那些食物。
施柔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等小正扑到她床边叫她姐的时候,她已经会笑了。可是第二天,她就发起了低烧,她能感觉到,但并没有声张。刘玉带着小正去市中心逛逛,施柔让施陆山也随后跟了去。
整个病房,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空荡荡的,像是她平坦的肚子。
好像烧得更热了,烧得她坐不住。心里、脑里都有根线在拽着,拽的她快分裂成两个人。她便由着那根线拉扯,离开病房,离开医院,穿着病号服在大街上游荡,就像婚礼那天一样。
她来到罗马世纪城,电梯到顶的叮咚声吓了她一跳,卡放在那里,却不敢把手按下去。
她站在门口听着,好像真能透过那厚厚的门听到里面的声音一样。过了一会儿,她终是把门打开。
里面没有她以为的那个人,也没有她以为的那个画面,心里像是高兴,又像是失落。
屋子里好像有人来过,阳台上的花浇了水,桌子上的空花盆没有长出满天星的芽,茶几上的烟灰缸里落了几个烟蒂----那不是她父亲的!
她找到一个信封,双膝跪在地毯上,一点点将烟蒂收进信封里,然后小心翼翼的折好。她冲进房间,飞快的换下病服,穿上矮跟的漆皮小鞋子,飞奔出了罗马世纪城。
他在等着她,她知道。
湖心小筑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