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越来越近,在雨幕里依稀能看见他的身形和轮廓。四月的心越收越紧,不安感令她窒息得想哭。
他大步走过来,用力拍在她背上,真的很用力,震得她整个背部都痛。
“左,左云戈……”四月如鲠在喉,松了口气。
还好来的是左云戈,再不喜欢他,好歹也是熟人,现在她总算能稍微放心了。
消失了这么久,他还是一点没变,眉眼间英气勃勃,肌肤胜雪,脸上的轮廓如刀削斧凿,眸子深不见底。
这样的天气,他只穿一件深色开司米大衣,衣冠楚楚在这山路上转悠,四月在心里想,除了一副冰块脸,脸色难看了一点,内心龌龊一点,这人倒还是fēng_liú倜傥。
他没有动,四月就这么站着,也是岿然不动,心想,敌不动我不动。
“林四月?你怎么会到这来……”
身后的语气里已经有了几分疑惑,他还是没有动。四月心想,现在就要天黑了,就他一个人,不是找他算账的时候。
脆转过身来,一本正经地寒暄:“左云戈,我来找云溪的,你家里没人,很,很……高兴在这里遇见你。”
她没有说谎啊,是很高兴啊,这样诡异的傍晚,天又要黑了,遇见个熟人也比遇见什么强。这样虚伪透顶的语气,连她自己都觉得牙酸。
他挑起眉头,仿佛是不满:“你自己过来的?”
天气很冷,四月呼出大团的白雾:“对,我好久没见云溪,就自己让我们家司机按着之前的地址找过来了。”
他嘴角微沉,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她说:“我很为云溪担心,打她电话也打不通。”
他看了她一眼:“你说完了没有?”
这样冷的天气,刚刚还走了好长的路出了一身汗,太冷了,冻得人脑子发僵所以反应迟钝,她脱口又“哦”了一声。
“回家去。”
冷着脸扭头就朝前走,她跟上去,他走得很快,冷风吹起他的大衣,扑扑地翻开,露出里面深灰衬里,仿佛鸽子的羽翼展在风里。冷空气呛在鼻子里很酸,他步子太大,她跟着吃力,上气不接下气。
真是奇怪,为什么跟着他走,才走了一小会就到山顶了?
亦步亦趋终于跟到他家宅子,他把车从车库开出来,拉开车门:“上车,我送你回家。”
她瞪着眼:“我不走,我是来找云溪的。云溪在哪?”
他已经坐上车,车窗摇下来:“你不回家?”
一副你不回家那就住着好了,我求之不得的表情。
她拉开另一边车门,把手提袋扔进车里,十分干脆地告诉他:“我不是来做客,也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看云溪的,你就这样把我逐走了,是不是太过分!。”
他没有回答,直接启动,行到了半山腰。
“喂,你真送我回家!?”
他依旧绷着脸:“不回家那你住哪家酒店?”
她想起那辆“十六亿”,赌气问:“q市最贵的酒店是哪一家?凯悦还是洲际?”
他瞥了她一眼,嘴角一弯冷笑,减速将车转弯掉头。
车子驶回她曾按了许久门铃的地方,穿过白色铁栅栏大门,驶进去后沿着幽深弧形车道一转,视线里才出现精心布置的花圃,潺潺的大理石喷泉。连着山壁的游泳池,还有几株极大的香樟树,依旧浓翠如盖,掩映庭院深深。
车道一直驶到尽头,才看出树木掩映后的欧式大宅。
“我……想回家……”
四月差点哭了出来。
“你不饿?”他十分客气地问,看来这回是真打算将她当成一位客人来招待。
她早就饿了,午饭没有吃就跑过来,肚子早就唱起来空城计。
她说:“蛋炒饭。”
“什么?”
“我要吃蛋炒饭。”四月在心里叹了口气,在这种好似电影布景的大宅中提出这种要求,不知会不会遭雷劈。
他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来了位厨师,炒出来的扬州炒饭十分地道,虾仁新鲜,火腿丁咸香可口,连青豆都颗颗酥软。还给她配了一碗干贝冬笋汤。
他坐在很远处的沙发上,见她吃饱了之后对她说:“饱了我送你回去。”
语气已经平淡,她惊讶起来,难道他不记得他之前对她做的事了么?不过,他这个人喜怒无常,一会跟个暴君一样,一会又成温情芋泥男了。真是难以捉摸……
他要是一直是温情芋泥男,那该有多好……
“我自己回去,我叫了司机来……”
对啊,司机!司机怎么还不来,她看看表,已经八点了。
“太晚了,你们家司机会迷路,你打电话给他,让他朝西走,遇到拐弯就往左拐,这样就走回市区里了。至于你……我送你。”
冰冷的话,连解释都是强势的。
她静了一会才说:“这几天,你和云溪都去哪了?”
他眼里冰冷融掉了一些,露出些许的暖色:“你在关心我?”
“我关心你妹妹。”
“你敢不敢重复你之前那句话?”
四月舌头顿时打结:“我只是随便关心你。”
“回欧洲了。她还没回来。”
语气远淡,却不是很开心。
“什么时候回来了,一定要告诉我。我很想她。送我回去吧。”她站起身。
走到车库前,他开出他的迈巴赫。
“这次,可以低调点么?”
他一愣:“好的,那就长安奔奔。”
四月:“……”
雨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