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近两个月的沈清让出现在了末族,没有人知道他来了多久。
他在深夜里默默地看过那座傅问渔居住的石屋,见过她在河岸边与妇人一起浆洗衣服里的笑颜,看过她采摘梅花泡清茶,还遇见过她在深夜里一人坐在窗下望着天边。
他来了很久,他等了很久,他想,总要找一个适合的时候与她相见,不要太突兀,或许傅问渔她已不想再与任何望京城的人有所联系,她跟小开住在这里,像是已经忘了过往前尘,她不曾哭过,不曾有过忧伤的神色,她终于与过往彻底决裂。
若是傅问渔能过得好,沈清让觉得自己一直这样隐藏下去也很好,她若过得好,其实都好。
可是她衣裙猎猎,立于神像之上,似位神仙,沐着月光,脚下却流着汩汩的鲜血。
沈清让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清雅面目,微带几分杀机,看着下方众人。
蓝长老最先认出他,惊呼一声:“大国师!”
大国师之尊,世人从来都该顶礼膜拜的。
“她是你族贵客,你们却让她脚踩银针,所谓百神归位,我国师一脉传承数百年,从不曾听说需以鲜血洗礼,三氏长老,你们准备如何给我一个交代?”
沈清让微冷的神色,是傅问渔从未见过的,他从来温润如暖玉,不曾对谁冷色过。
三氏长老不敢言语,对神有着天然敬畏的他们,对大国师同样有着足够多的尊敬,半点不敢亵渎。当初蓝长老去望京城,也从不敢在沈清让面前造次。
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沈清让于他们而言,是仅次于神的存在。
他抱着傅问渔缓缓而落,合身白衣沾几缕银华,行走之间带着些圣洁,路过三氏长老的时候,眉目轻横:“你们若是想以此种方式留住天之异人,是为愚蠢。 ”
回到傅问渔的石屋,肖小开小心地脱落傅问渔脚上的鞋子,揭落鲜血淋漓的布袜,那一双白嫩的双足早已密布针孔,也不知她是如何忍得住,那时竟未哼痛一声。
肖小开咬着牙关不许自己软弱哭泣,这种时候他是傅问渔的靠山,不能有半点懦弱的地方,打来一盆清水,托着傅问渔一双脚泡进清水里,慢慢洗掉脚上的血迹,才好上药。
傅问渔疼得脸色发白,大冬天里冒出冷汗,望着沈清让勉强发笑:“你怎么来了?”
“我一直都在。”沈清让叹了一声,傅问渔足底那些密集的针孔,他只看着都不忍心,她是如何扛过的?
“你还好吗?”沈清让问她。
“挺好的。”傅问渔应答。
“那****走之后,城王爷向我问过,能否算出你去了哪里,我……”
“我不想听,那之后的事情,我都不想知道,那跟我没关系。沈清让,你若真是为我好,就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傅问渔打断他,抬起脚让小开换了一盆干净的水继续泡掉脚上的血迹,还甩了甩脚上的水洒了小开一身,小开故意板起脸来逗她,傅问渔便笑开来,脸上是可称得上明媚的笑容。
沈清让有一瞬间觉得,傅问渔是不是真的已经忘了方景城。
“你这样,算逃避吗?”沈清让难解地问她,他还有很多事想告诉傅问渔,比如严叶真的是肖颜开,比如你是对的,肖颜开没有死,比如城王爷后悔莫及,他想说的有很多,可是傅问渔却一句“跟我没关系”截断了所有。
傅问渔抬起脚放在小开腿上,由着他小心翼翼地擦干净脚上的水渍,笑看着沈清让:“随你怎么说,我不在乎,我只知道,现在这样挺好的。”
沈清让心底有一些窃喜和释然,如果傅问渔真的将过往全忘了,那是最好不过,至少她还不拒绝自己,没有赶走自己,那他就还可以留在这里,陪在她身边。
没有方景城,也……很好。
“问渔姐姐。”小开唤了她一声。
“嗯?”
“要上药了,会有点疼。”小开心疼傅问渔,今日她是为了自己才奋不顾身踩在了银针上,他说他能保护傅问渔,却从来什么也没有做到过,他觉得他自己,像是个废人。
傅问渔深吸一口,伸着手对着沈清让招了招:“你过来扶着我,这一不心我把小开踢出去了可就麻烦了。”
她还能开玩笑,这女人的心智,到底多坚韧?
沈清让扶着傅问渔肩膀,如玉的双手温柔却有力,傅问渔对小开点点头。
小开将调好的药膏又搅了搅,用一根小棍缠了柔软的棉花,竭尽全力让傅问渔的痛感减轻一些,轻手轻脚地往她脚底上抹着药膏。
傅问渔很想做出轻松的样子,很想让小开放轻松不内疚,也很想谈笑风生如她先前假装的一样,可是实在太痛了,上半身还好,被沈清让死死按着不会乱动。可是她双腿的肌肉紧绷,痛得有些轻微的抽搐,双脚也忍不住使了些力气,这一用力,就又牵动了伤口,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再度流了出来。
“问渔姐姐你要是痛,就喊出来吧。”小开低着头闷闷的声音。
傅问渔满额头的虚汗,笑得都吃力还要开玩笑:“那不行,我要是喊出来了,怎么对得起百神之列的称号。”
小开原先还忍得住,听了傅问渔这句话,眼泪哗啦啦就下来,低头闷声抽泣。
傅问渔拍了拍沈清让的手让他松开,又探着身子抬起小开的脸,看他清俊的脸上满是泪痕,伸出手指替他擦掉,捏了捏他脸颊:“我们姐弟两个相依为命,你不救我,谁救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