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琅是一个很爱国很爱民的皇帝,但是有一点他比不过栾二千,那就是他从小养尊处优地宫中长大,从来不曾真正的到民间去体会过民间疾苦,便也不知道,没有‘春’天这件事,对整个祈国意味着什么。
祈国多是种小麦,部分地方种水稻,如果没有‘春’天,就意味着,所有的粮食作物无法耕田下种,等到三月一过,再去发苗种植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季节,是种不出粮食来的。
这便意味着,祈国百姓在明年秋天之后极有可能断粮,大多数人家里是没有余粮积下的,之前萧凤来收赋税收得太狠,粮食也收得狠,百姓能不饿死已经要谢谢上天的恩德了,哪里还有积余?而国库更不用讲,今年入冬以来,温琅与萧凤来大肆招兵,兵力最多之时高达一百二十万之众,这么多人可都是要张嘴吃饭的,吃饭的粮食都是从国库粮仓里出去的,再加上今冬有些地方有雪崩有灾民,又赈灾发放下去不少,曾经空空如也的国库现在依然是空空如也,若是来年秋收的时候不能征些粮草上来,军中那么多兵,就都等着饿死吧!
栾二千费了些口舌向温琅说明没有‘春’天这件事的严重‘性’,好在温琅年轻又机智,很是快速就理解了栾二千的意思,立刻问他现在户部的余粮还有多少,能撑多久,如果省着用,能不能捱过一年?
栾二千摇摇头,他有些想哭,历朝历代哪个国家不是国库粮仓里存储着大量的粮食以备不时之需,就是为了防止遇上现在这种情况,可是祈国的神经病们在这几年里,活生生把粮食啊银子啊通通都糟糕光了,还养着足足一百二十万……这会儿应该是一百万左右的大军,粮仓里的粮食连一年都捱不过去,这实在太可悲了。
“这也是她跟你说的?”温琅抬眼,目光清寒。
栾二求背一冷,点点头,可怜巴巴的样子。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温琅挥手,栾二千还是找死般地问了一句:“皇上,这个事必须拿个对策,比打仗重要得多,别到时候饿死的可是百姓啊。”
“知道了,你走吧。”温琅皱眉,他当然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不是军中无粮草那么简单,是真正关乎祈国百姓的生死。
这一次,不是他去找傅问渔,而是傅问渔找上他,温琅那时一个人坐在御书房里,想着应对之法,傅问渔没有惊动下人走进来。
温琅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才说道:“你就这么希望,让我祈国放弃反抗吗?”
“我只是不希望,流太多的血来做成这件事。”傅问渔身子一直不好,站久了便累,于是自己坐下,坐在他不远处的木椅上,温琅心里有气,却又怜她怕冷受不得寒,将自己座下一个软垫拿过去让她垫着后背。
“温琅,我没有骗你,也没有骗栾二千,这场雪,是真的会下到明年三月,真的会饿死很多人,我只是希望你能早做准备,不管怎么样,你总是爱着的子民的。”傅问渔望着温琅说道,对,她有‘私’心,她想借着这次会下到三月的大雪阻拦一下温琅不惜死战的想法,但是,她也的确是为了祈国的百姓。
有时候她自己都已经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帮谁,也分不清,她帮的这种方法是不是对的,但她知道,不管怎么样,百姓,永远是无辜的,自‘私’到极致的傅问渔,也不能眼看着无辜的百姓沦为难民然后饿死,成片成片的被饿死。
她只能期望,温琅分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