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的是不打不相识吧,谁也想不到,当初如同死敌一般的两人,最后能成为惺惺相惜的好友,在祈国深宫那些日子,傅问渔知道若不是有萧凤来暴力强压着宫中那些多嘴多舌的人,自己的日子绝对不会那么安稳宁静,可以让自己一次又一次地陷入深深的昏睡中,去探一探异人之墓的神秘之处。
多谢她,刀子嘴豆腐心。
下葬的时候,傅问渔也依旧给她穿着她最喜欢的那身红衣,不像别的人下葬,换一身素白的衣裳,她大概是不喜欢那种颜色的,她是这样明艳嚣张的美,哪里是那些素雅之物可以衬托出来的?脚腕上的铃铛声今日也喑哑,不再清脆响亮,永远都是快活的声音。
从此那凤仪宫里,再也没有一个人衬得起那一屋穷极奢华之物,那些红色的装饰飘荡的纱幔,也再没有谁配得上拥有。
毕竟,世间只得一个萧凤来,唯一的小皇后。
“你倘若有知,来生不要再投胎至这户人家,萧凤来。”这是方景城在自己历第二次生死劫的时候说过的话,自己何其幸运,虽未能重新投胎做人,但是遇上这么多可信之人,只愿这份幸运能送给萧凤来,让她也能重新开始。
傅问渔倒了一杯清酒在她墓碑前,碑上只刻了她的名字,没有别的修饰名号,她不是什么祈国的皇后或太后,不必被人刨坟鞭尸,以后让人拉出来唾骂或嫌弃,生前背的骂名够多了,死生便干干净净安安生生。
她应该是水南天与前任异人萧黛的女儿,所以才姓萧,傅问渔并非不能理解水南天这等qín_shòu行径,她看得尽一切肮脏龌龊之事,所以她知道,像水南天这样丧尽天良的人,做出任何事来都不足为奇,但这不代表傅问渔能忍受。
她不知道萧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有水南天这样的父亲,已经是萧凤来此生最大的不幸了。
所以,傅问渔她穷尽一生之力,也要除掉水南天,不管代价是什么。
“走吧,让她好生安息。”方景城拉好傅问渔身上的外衣,便是不下雪,便是天光晴好,她也依然时时冰冷,被她自己折磨得太久的身体,没有那么容易复原。
几人走后不久,有一个人来这里,眼神很温柔,他从未这般温柔地看着萧凤来,所以他有些后悔,若是在她活着的时候,早些原谅她就好了,早些告诉她,其实已经没那么恨她了,虽然是她帮着水南天设下了十八行宫大阵,改了祈国运势,毁了祈国根基,可是她也是没得选,总是个无辜可怜人。
又或者,早些说,想让自己开心,其实很容易的,不要总是把他想要的不想要的都强加给自己便好,让自己过想过的人生便好。
但后悔多无用,什么也改变不了。
他的手抚过墓碑上萧凤来三个字,良久沉默,一阵风吹来,吹动他腰间佩着的玲珑双珥铛,飘飘荡荡的穗子在半空中浮动。
“生前我欠你,死后我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