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城的马直接骑进了前院穿过了后堂,停在了房门前,一把推开房门,脸色阴沉得足以杀人,对着一屋人怒声喝道:“滚出去!”
杜微微要说话,被杜畏一把拉开捂住她的嘴,慌忙把她带走,他这两日一直跟着方景城便知道,方景城两日不休不眠不吃不喝地策马而归,千里良驹都要跑断腿断气,他还嫌不够快,扬起的马鞭噼啪作响。
而信中说得分明,是杜微微闯出了祸事,拉进了花璇,这才牵扯到傅问渔。
以少主的心性,只怕就算死一百个杜微微和花璇,也愿意换一个傅问渔回来,毕竟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他等了这么多年,只为等傅问渔的出现。如今却因为这么两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这希望马上就要如泡沫一般粉碎,无人敢想象方景城现在的怒火。
在这种时候,唯一敢与方景城说话的人只有肖小开。肖小开看了他一眼,说道:“城王爷,那箭是四勾箭,当年是你设计出来的。”语调里尽是愤恨,就是这种箭带走了他姐姐的生命,所以不管这些年方景城如何待他好,他对无法原谅方景城。
方景城的脸上满布冷霜,看着肖小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四勾箭,丰国利器,当年是他设计出来用以对付敌人,比之平常的箭多了四个倒勾,顺着箭头埋进人身,就算没有被箭射死,拔箭之时也会带走大片的肉,流血不止,无可救药。
当年……当年肖颜开也是死在这箭下,死在他亲自设计出来的箭下,他想起了山坡僧人说的报应,他以为当年的肖颜开已是报应,已是他杀孽无数的轮回,为什么傅问渔的命也会悬在这箭下!
所以肖小开才会说,为什么又是他?
难道上天拿走他的还不够吗?他的报应还不够吗?
他坐到床边,看着脸色如纸命悬一线的傅问渔,突然觉得这世间事真是荒谬,刚要给他一丝希望,这希望马上又要熄灭。
“傅问渔,本王说过,你的命是我的!”方景城眼中的狠色透着决绝,却有着掌天掌地难掌她生死的挫败感。
便是京中恶鬼又如何,便是执掌权柄又如何,该留的人总还是留不住。
“肖小开,备下止血药,越多越猛越好,本王要取箭!”他突然喊道。
肖小开走进来,看着方景城,咬着嘴唇半天才说道:“取了箭她会死的。”就跟自己的姐姐一样,会死得毫无办法。
“不取,她就能活吗?”方景成狠着脸色说道,这箭不拔出来,傅问渔是死,拔出来,至少还有万分之一的活命机会。
方景城要赌这万分之一!
肖小开还要说话,却被方景城脸上的狠辣之色吓住,他撕开傅问渔胸前的衣服,看着那只直直树在她肌肤之上的利箭,那曾经帮着立下赫赫战功的好箭,也是取走他心爱之人性命的毒箭,不知该爱该恨。
粗砺的手掌捏着傅问渔下巴,他凶狠地看着傅问渔的脸,几乎要贴上去,低声说道:“本王不准你死,你就休想死掉!”
然后他的手握住那箭身,按住四周的肌肤,他太过用力,手都在颤抖,手上的青筋也根根鼓起,指骨泛着异样的白色,箭身承受不住他的大力,在他掌心折断,断裂处戳进他的手掌,而他像是不能感受到疼痛一般,任血液从他指缝里流出来,滴在傅问渔白皙的肌肤上。
陡然间他眼神一利,握着那断掉的四勾箭,猛地一带抽出来,果然带走傅问渔胸口大片的血肉,撕裂的声音都能听到,傅问渔在昏睡中都痛得惊醒过来,睁大了眼睛痛苦地叫喊一声,又陷入更深的昏迷中。
方景城速度点住伤口周围的穴道,接过肖小开递过来的止血药粉,倒在她伤口上,用棉纱用力按住。可是那些血啊,那些殷红温热的血像是蓄许久的洪水找到了打开的闸口,疯了似地往外冒着,只不过转眼,那洁白的棉纱便染得通红,还染红了方景城的双手,跟他的血融合在一处,源源不断地流着。
“傅问渔,你给我争气点,不要死!”方景城恶狠狠地声音没有任何威慑力,只有全部的请求,堂堂城王爷,他请求傅问渔不要死。
肖小开快要把下唇咬破,颤抖着手将一瓶又一瓶止血的药倒在她伤口上,换着一次又一次的棉纱,却怎么也不能止住血,哭着声音喊道:“王爷,止不住血,王爷!”
外面的人听到肖小开这一声喊,几乎瘫软下去,绝望了,还是跟五年前一样吗?还是留不住吗?
“王爷,她牙齿咬得太紧,汤药喂不进去。”肖小开端着一碗药半天撬不开傅问渔的嘴,只能急着向方景城求救。
方景城自己拿着药碗喝了一口药,对上傅问渔紧闭的嘴唇,那嘴唇像是咬着最后一口气,死活不肯松开,方景城狠着眼色或用牙咬或用舌撬,两人口齿之间一片鲜血模糊,还夹着药水,好歹将她紧闭的牙关打开了一丝缝,把这碗汤药给她灌了下去。
接下来的,就只有等了,听天由命,看她命有多大,能不能挺过去。
沉默是这屋子里唯一的基调,方景城手上的血有些地方都已经干了,可是傅问渔的胸口还在失血,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都没了颜色,看着像是马上就要死去一样。方景城不敢看,只能努力按着她流血的地方,那宽大的手掌像是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传递给傅问渔。
就在他都已经失去信念的时候,突然肖小开尖叫了一声:“止住血了!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