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祈撒开手,把狐狸放到地上,起身伸了个懒腰。
“点灯吧。”
沈瑜冉任职翰林院修撰,这是个清贵文职,宰相多出翰林,但是翰林院修攥是个六品官,并不必上朝,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他每天辰时中上班,酉时初下班,时间非常规律。
沈瑜冉回家不骑马,也不坐轿,他习惯走回去,路上会经过一些书坊,墨斋什么的地方,他也进去逛逛,卖点什么,俗话说穷翰林,穷翰林,可见翰林一个月俸禄不高,他一个月的俸禄大半都花在这些上了,后来,知道顾府的态度之后,沈瑜冉就开始攒钱了,靠那些俸禄是肯定不够的,他已经让人送信回本家了,另外自己在这边,也开始写书画画,状元郎还是很全才的,他的画很受长安城百姓的追捧,也能攒下不少钱。
这天也是一样,沈瑜冉从翰林院出来的时候,天气正好,远处天边一片火烧云,美的很,沈瑜冉想着要把这景色画下来,他颜料中的朱砂用得差不多了,路过墨斋的时候就进去问了问。
掌柜的道“正好来了上好的朱砂”,沈瑜冉看了看确实不错,就要了一匣子。
他揣着这一匣子朱砂往外走,刚出门口,就被拦住了。
“沈郞……”一位蓝衣姑娘双目含泪,冲着他柔声唤道。
沈瑜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险些被墨斋的门槛绊倒。
他皱着眉道“这位姑娘,某并不认识你,你这样唤,很是无礼不妥。”
那女子眼泪汪汪的往前一步“沈郞忘了我吗?怎说得出如此绝情的话。”
沈瑜冉在长安的知名度还是比较高的,且这女子声音中气很足,周围的人都听到了,都说了,长安人民爱八卦,不一会周围就围了一圈人。
那女子已然落了泪,眼睫毛上挂着湿漉漉的泪珠,但很神奇的是,做到了哭而不花妆容,只是显得楚楚动人,惹人怜爱,这要是一般男子就算是不认识,也会觉得她可怜,沈瑜冉却只觉得尴尬,还有一些厌烦。
“沈郞当日与我许下诺言,说好的考试之后便来娶我,我等啊等,等到沈郞金榜题名,沈郞却没有来,我想着沈郞忙,便接着等,可是如今已然过了好几个月了,沈郞却再不见踪影,沈郞,难倒你厌烦了我?”她上前要拽沈瑜冉的袖子,沈瑜冉往旁边一闪,避过了。
周围的人已然议论开来“没想到状元郎是这样的人。”
“又是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故事啊。”
“状元郎才不是这样的人,没准……没准是这女子认错了人呢。”有女子替沈瑜冉说话,却也不是很有底气,毕竟这女子言之凿凿,说的有模有样的。
“哼,你们女子就是看脸,肤浅,状元郎怎么样,还不是人品差,还什么青年才俊。”有男子酸溜溜的开口。
见沈瑜冉躲开了,那女子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呜咽起来“沈郞,你不要生气,都是我错了。”
沈瑜冉乍然碰到这样的事情,比她茫然多了。
“沈郞,你……你不要厌弃我,都……都是我错了,我不该来寻你,给你添麻烦,我会等你的,等你来找我”她一脸慈爱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毕竟我已经有了你的骨肉,我们娘俩都会等着你,沈郞我不怨你,哪怕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也会一个人把他抚养长大。”
众人一片哗然。
如果长安城中有报纸,那今天的头条一定是“号外号外,状元郎被痴情女爆出未婚有子,长安城又少了一个好男人。”
话说,长安城中有一位状元郎,才高八斗,貌似潘安,克俭有德,乃是长安不少闺中少女的梦中情人,却在今天被意外爆出渣男本质。
女子话音刚落,周围的人顿时就炸了锅。
“真看不出来诶。”
“这姑娘也挺可怜的。”
“真是自古无情出书生。”
这里越发热闹起来,周围围上了一群人,叽叽喳喳吵得沈瑜冉头都懵了。
那女子好像十分伤心的样子,用手帕捂着眼睛,转身要走。
奈何长安城中的大妈太过热情,十分嫉恶如仇的拉住她“姑娘你不能走,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一定得让他负起责任来。”
“不……不用了,我不怨沈郞,我愿意自己把这个孩子抚养长大。”
“姑娘你不能太善良了,他不会念你的好的。”大妈义正言辞的拉着姑娘不放。
周围人还有起哄的,声音特别大的劝沈瑜冉“状元郎,毕竟怀了您的孩子呢,您纵使不喜欢孩子她娘,但是孩子得留下啊。”
沈瑜冉又急又气,手都要哆嗦起来,他自幼书香世家长大,虽然不至于迂腐,但对于名声气节也挺看重的,行君子之事,不坠君子之风,是沈瑜冉对于自己的要求。
他虽然气急,却仍然有心观察这周围,这个女子口口声声沈郞,且还是看着自己的脸喊得,不大可能是认错了人,当是冲着自己来的,她三言两语说完之后,始终急切的要走,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他冷静下来。
大步走到那正和大妈较劲的姑娘面前“按姑娘的说法,沈某忘恩负义,考试之后就再没见过姑娘是吗?”
那女子没料到他还会问自己,她正扭着手试图从大妈手里挣脱出来,但是反应也很快,语带哭腔的道“是的,我等了你大半年,沈郞你为什么不来见我。”
沈瑜冉微微一笑“姑娘刚才说怀了沈某的骨肉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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