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傅恒带兵进入伊犁,朝廷预估为平准噶尔内乱,此次战役至少将持续一年时间,而皇帝将此番西征大权授予傅恒一人,但满朝文武都对傅恒都不看好,可眼下说什么皇帝都不会高兴,为了他们不肯出兵,皇帝已经冷了脸,便静待一年后的结果,若是傅恒吃了败仗,虽是朝廷不幸,却是他们的幸事。
皇帝既然全权托付傅恒,自己便打起精神处理其他事,六月谒盛京祖陵,封准噶尔台吉车凌为亲王,车凌乌巴什为郡王;七月里辉特部台吉阿睦尔撒纳率部来降;八月驻跸吉林,诣温德亨山,祭长白山、松花江。赈齐齐哈尔三城水灾,与皇后巡幸那拉氏祖籍辉发城;九月再谒永陵、昭陵、福陵,回到京城时,已是十月飘雪。
虽然并不是出远门,一年半载不归来,可皇帝几乎每个月都离开京城,皇后为了能让十二阿哥多长见识,把小公主留在宫里由乳母照顾,带着十二阿哥随皇帝同往,皇帝便顺理成章地带着红颜几人同行,但忻嫔因年初小产要安养,那之后到如今,除了在宁寿宫偶尔见过皇帝,她的承乾宫里几乎没有人去过。
这一日大雪纷纷,圣驾回京,皇后护着在路上睡着的十二阿哥回翊坤宫,皇帝倒是亲自来了宁寿宫向太后报平安。忻嫔就在太后身边伺候着,一见她便是楚楚可怜的模样,弘历也不忍心冷漠相待,和气地说了声:“这些日子都是你在伺候太后,你尽心了。”
太后便道:“皇后与诸妃随扈出行,路上必然辛苦,皇上这几日就歇在承乾宫吧,养心殿里许久没人住,正遇上天寒,让他们烧几日地龙皇上再回去,这些天就让忻嫔伺候你便好。”
皇帝知道回来一定是这个结果,早在路上就预料到了,只可惜这大半年带着红颜到处走,也没能让红颜怀上孩子,但想想出门在外的日子那样自在美好,也算值得了。出门在外,他是丈夫是个普通的男人,一回到这紫禁城,他就是帝王是儿子,忻嫔不过是一个被母亲利用的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换一个人伺候而已。
“儿臣知道了,皇额娘放心,如今傅恒也有捷报传回来,正是国泰民安时,此番儿臣谒祖陵祭告天地,必然保我大清江山千秋万代。”弘历说这番话,向母亲行了大礼,请她保重身体,好享受江山天下荣华富贵,太后被皇帝这架势唬住了,便也只能道,“你也要保重身体。”
且说红颜跟着皇帝四处转悠大半年,精神心情都比从前更好,且愉妃舒妃也都随扈,宫里没有她放不下的人和事,唯独如茵会让她惦记,但姐妹俩时常有书信往来,如茵对于产育之事早已不畏惧,家里又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每一次信中都让红颜安心。
今日一回来,红颜就派人出宫去探望如茵,此刻正听回话,外头有消息说,内务府搬了些东西去承乾宫,皇上这几日要歇在承乾宫,一些折子也直接送到承乾宫。宫人们退下后,樱桃来为红颜换衣裳,唏嘘道:“必定是太后娘娘的主意,太后娘娘真是太着急,皇上也不容易。”
红颜笑道:“罢了,你替我去给吴总管带话,让他留心皇上的身体,毕竟旅途疲惫,要悠着些才好。”
可樱桃才出门,就遇上和公公来了,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走路还算稳健,红颜迎出门笑道:“大雪天的,和公公不等我带着樱桃来看您,怎么自己来了。”
和公公在雪地里就要行礼,被红颜和樱桃拦下,搀扶着进了门,佛儿还给和公公送来手炉,叫他受宠若惊,连声道:“娘娘和公主千万不能折煞了奴才,使不得。”
好半天才坐定,和公公却示意樱桃带公主去玩耍,把其他人也都一并屏退,红颜这才觉得老爷子是有要紧的话说,正经神情道:“是不是皇上不在家的日子里,宫里出事了?咸福宫,还是承乾宫?”
和公公却摇头,清了清嗓子道:“娘娘,奴才是来求您一个示下,万岁爷半年前就托奴才一件事,说是要奴才在宫外物色好人家的孩子,预备着将来……把刚出生的婴儿给您抱进来。”
红颜心里一颤,她这半年里对弘历提过好几次五年之约,皇帝都找别的话题搪塞,他似乎是感觉到自己想要放弃的心,加上月月出门马不停蹄,一直都没能正经谈一谈。照和公公的话来看,皇帝早半年就开始谋算,倘若有一天他突然安排太医说令妃娘娘有了,红颜就只能硬着头皮把戏演下去,可她现在真的没有了那份心,没有孩子就没有吧,她已经有佛儿了。
“娘娘,皇上说在等一年,倘若您还是没有动静,这件事就要办起来了。”和公公忧心忡忡,“要奴才办这事儿,实在不难,可这种事如何使得,将来万一有什么事,娘娘难道要把性命也搭上吗?奴才说句不吉利的话,皇上比您年长十几岁,将来若是走在您前头,新君若是对您有不满,把这种事挖出来,到时候万岁爷都不在了,谁来给您说句公道话?”
和公公这话,想得就更长远了,他是经历了康熙朝雍正朝的人,自然比红颜和如茵所想的更周全,和公公不说红颜还真没想那么远,但这一切又是很现实的事,谁知道几十年后,会是什么光景?
“这事儿,公公也搁着,等我给您准话。”红颜神情凝重,说道,“皇上便是担心旁人不能向着我,早晚把这件事抖搂出去,只有公公是能为我好的,所以就托付您了。可这事儿办不得,千万办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