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说,咱们这洛城怎么近日来这么多难民?”
“谁知道啊,不是听闻前些日子说是南边发了大水么?这大水发得这么及时,赶着咱们皇上寿辰来?”
“闭嘴!你他娘的是不是不想活了?”站在刘四对面的汉子一把手捂了他的嘴,又道:“这京城里到处都是密言宗的影卫,你这么说是想你脑袋搬家了?”
“我呸!”刘四一把扯开他的手:“别吓唬老子!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会不知道?这么些年说他的人那么多,这洛城里头哪个每日早起不骂他几遍,你见过谁出事的?”
那人又点点头。
一月前,瑨国禹城,城外小镇子名叫悦来镇,镇上一口水井旁,连日来的大雨早已将井沿边上冲垮,泥土混着雨水流进井中,却是有人在打水时忽然发觉井里有东西。
放了水桶下去,却是捞上来一只断掉的人手,那人吓得腿软,扔了水桶转身冲进雨帘中。
第二日,又有人前来打水,这一回,捞上来的是半具被跑得肿胀的尸体,此事非同小可。
立时有人抱了县衙,县官带着人来看时,尸体已经被完全打捞上来,尸体泛着绿色,面目全非,肿胀发亮,头发已经掉落无几,看得人心中发慎。
仵作验尸之后,道:“这人是被毒死的,而他死前却还患有其他病症,看样子,似是……鼠疫。”仵作话落,县官当即面色雪白,双腿发软,得亏身后师爷扶着。
县官当即道:“将此消息封锁,不得透露半点!”众人立时点头,县官当即命人封了水井,又派人将喝过井水的人隔离,当夜回了县衙写折子。折子是递往洛城由太子亲收。
当夜,悦来镇暴雨,整个禹城亦是暴雨。
数十日连续暴雨,禹城外上方不远浣水河水闸早已受不住,禹城上方关城早已带了令来,说是关城不日开闸泄洪,教禹城百姓早些搬迁。
消息传了数十日,禹城并不知晓,关城太守无法,只得开了一口水闸,却不知为何,尽是开一口水闸,会连带着五闸齐开,洪水倾泻而出,向着禹城而来。
此时,禹城悦来镇上鼠疫一事并未得到消息,也并未解决,而悦来镇县衙门当夜被灭,暴雨倾泻之下,禹城、关城似是两座死城,外间得不到消息,里间没有消息传出。
是夜,太子府邸。
“阿璃,你怎么还不睡觉?”楚轻玥披着件薄外裳,光着脚自长孙璃落寝居内出来,径自推开长孙璃落书房的门,一路揉着眼睛,甚是迷茫。
“你睡吧,我还有事。”
“哦。可是你再不睡都要天亮了啊,这几天你就没怎么休息过。”
“不碍事。”
“还在看折子?”楚轻玥长发披了一背,她不由得伸手撩了撩。
“嗯。”长孙璃落腾出一只手来揉揉她发顶。
哪知,楚轻玥一下子坐在长孙璃落书案前,赤脚露在长孙璃落面前,似是玉雕的一般。
伸手将他手中折子夺了过去:“阿璃,你都好几日没睡了,这么下去你就是不累我也心疼。”
“丫头,有要紧事,莫闹。”长孙璃落伸手拿回折子,低头这才注意到她未穿鞋。丢了手中折子,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死丫头,又不穿鞋!”
“我忘了。”楚轻玥答得理直气壮,长孙璃落却是气得不轻。
这个作死不要命的臭丫头!这虽是夏季,她身上因了临江仙那玩意儿的缘故却是凉得吓人,这丫头就这么大半夜里来了,连鞋也不穿,这不是存了心要气他么?
“回去!”
“你也一道回去!”楚轻玥朝他撒娇。
“你乖,我批了这本就回去。”
“那我等你!”
长孙璃落无奈地摇摇头,真不知自己从前那样阴狠果决的性子遇到这丫头以后被狗吃了不成?
看着他将手中折子批完,楚轻玥这才作势要跳下书案,却被他一把按住,随即打横抱在怀中。
一路行往寝居时,长孙璃落道:“明儿个得让伺候你那几个人过一回刑堂才好,怎么伺候主子的?”
“是我叫他们去休息的,那么好的人成天守着我这么个丫头片子不累么?”
“肥狐狸呢?”
“在这呢。”楚轻玥将怀中睡着的大款提起来给他看。
“算他识相!”长孙璃落轻哼一声。
寝居中,就着白如洗练的月光,楚轻玥看见长孙璃落面上的憔悴与担忧,不由得伸出手指将他眉间褶皱抚平,轻轻道:“阿璃,到底是什么事会让你忧心成这个样子呢?”
“我……”
“如果不想说就不要说了罢,我只是不想你这么没日没夜的劳累,连饭也不吃,觉也不睡。我不是那种成天要人陪着要人呵护着的小女子,但是我希望我爱的人会为我保重他自己。”
她说完深深看着长孙璃落。
“这事,很复杂,而且,我不确定这里头参与了哪些人。”
“怎么说?”
长孙璃落将她放下,又吩咐外头去打水,这才伸手摸摸她头发,道:“禹城和关城这一月不仅仅是洪灾,我的人追查到了禹城悦来镇,发觉那处出去洪灾以外,似乎,有人得了疫病,这疫病应当是鼠疫。而一月前悦来镇县令便将折子发出,半道上被截了不说,竟连关城那处的机关也被人动了,开水闸时,明明是只开了一闸,不想竟是五闸齐开,下游的禹城被淹了一半。”
“赈灾事小,但是这期间牵扯出的事却大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