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里倒是没有因为楚轻玥的离开而冷清下来,反倒是她一走气氛更加活跃了些。陆夫人有些尴尬,楚轻玥是她请过来的,而苏亦雪又是她一直中意的儿媳妇儿。今日原本的打算便是教两个人事先见个面,想着往后陆家娶了帝姬便将苏亦雪抬个平妻。似是看出她的想法来,南宫夫人走到陆夫人跟前一笑:“如何,这滋味不错罢?听闻陆家最是重情义,现下看来不过如此。”
陆夫人心知这次亦是将一向同自己交好的南宫夫人也得罪了。陆夫人心中苦涩,看了眼亭中玩得正是兴起的众人,不再说话,只是吩咐人跟上楚轻玥。
苏亦雪待婢女将琴摆好,双手平放,一时间亭中鸦雀无声。陆重霜几次皱着眉看了看苏亦雪,最终咬唇没有说出话来。
琴动,音起。众人听着苏亦雪这一曲《宫月》不由得有些痴了。同时,换了水袖过来的另位千金双手一开,水袖挥出,又再缓缓收回,待到音急时忽然抖动水袖,自己更是踮着脚尖转了起来。这一支舞动作极难,苏亦雪所弹这曲择得稍有意境,只是火候不够,弹不出《宫月》的意境。
楚轻玥在不远处海棠林中听着,眉头轻轻蹙了蹙,而后又是一笑,正要离开时,听到一声:“帝姬留步!”
她回头,见来人时,不由得讥讽,表哥表妹什么的,最容易有奸情了。
陆重华理了理袖子,朝着她行一礼:“重华见过殿下。”
“陆公子多礼了。”
“殿下,今日,亦雪她……”陆重华最终一咬牙,道:“今日亦雪无状,冲撞了殿下,望殿下不要计较。”
“放肆!”这一声是花朝喝的。而后,她看了眼楚轻玥,征得她同意后便上前道:“这陆家真是好教养!那位苏小姐身子骨弱,还教陆公子跑一趟来求得殿下原谅,真是荒唐!”
陆重华面色一白,而后又道:“重华实在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亦雪她身子太弱,今日等着殿下等得有些久了……”“陆公子!”陆重华话未说完便被楚轻玥打断,“何为君臣?苏小姐的事本宫无意,之后本宫也叫彦嬷嬷拿了牌子去请了书院医科岑夫子过来,陆公子是嫌本宫对待苏小姐的态度不够诚恳么?陆公子非要这么想本宫也没有办法,但是同陆公子有婚约的人是本宫不是苏小姐。”楚轻玥做足了戏份,话罢拿着锦帕轻轻在眼角拭泪,又无比哀怨地看了一眼陆重华,最终不再说话。
陆重华心头一软,诺诺道:“殿下赎罪,今日是重华莽撞了,重华从来只当亦雪是亲妹妹,没有,没有其他的想法。”
“我相信陆公子。”楚轻玥哽咽道,就着花朝伸过来的手一撑,最终起身,不再看陆重华一眼,便消失在小道上。
陆重华呆立原地,想着刚才苏亦雪身旁丫鬟的话,眉头紧锁。
楚轻玥走得远了,忽然将手自花朝臂上一放,感叹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元宵抿嘴一笑:“可不是嘛,那个什么苏亦雪的,想必今日是被岑夫子折腾得厉害了,明儿个,殿下可要去书院里头问问看夫子今日是如何给苏小姐‘看病’的。”话罢又是一笑,只是着重咬了“看病”两个字。楚轻玥一巴掌给她拍过去:“还敢笑,敢说今日你们做戏还没做够?元宵不是甚喜欢当言姑姑那般的女官么?今日可是给你摆足了女官的架子了。”
“殿下惯会取笑人家。”
“我不取笑你那取笑谁呢?”楚轻玥伸手挠她,一时间,主仆几人欢声笑语闹开了,南宫瑾轻挥折扇,远远看着花林中打闹的几人,眼中溢出温柔,喃喃道:“丫头,陆重华他瞎了眼。”
再看这边,凉亭中,因了楚轻玥的离席,众家千金比拼才艺,娇声软语,珠翠叮铃甚是热闹。竹簟铺地,有些善茶道的千金甚至就地摆上一张小几,置好茶具便当众表演起来。
秦思韵撑着下巴,看了一眼表演茶艺的两位千金,带着无尽鄙视地一笑:“粗俗。”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巧被上官筝听了去,这位花容月貌的千金立时尖声道:“秦思韵,你说什么?”
秦思韵亦是个不肯让步的,当众就顶了回去:“我方才说的是粗俗,莫非上官小姐年纪大了听不见?”最后一句成功让上官筝炸了。元京城中,世家小姐皆知上官筝十七了还未说亲事,又知她恋慕南宫瑾,南宫瑾却没有半分回应。是以,若有人拿她年龄说她绝对是狠狠将在痛脚上一踩,这句话就能让她生出一股打死秦思韵的冲动。
上官筝前一刻还是端庄静淑的大家闺秀,被秦思韵这一句话点得炸了,当即就丢了手中六君子,转而换上盛着滚烫沸水的东陵玉壶,揭了盖子想也不想便朝着秦思韵面上招呼,秦思韵出身武将世家,身手自是不错,立时就旋身起来,将地下竹簟一抽,挡在自己面前,而后一挥,接去了大半滚水的竹簟被她一扔,丢出了凉亭。
正好楚轻玥将将带着花朝元宵回来,行至凉亭下时,便见着还在冒青烟的竹簟朝着自己脑门盖过来,楚轻玥暗骂一声夭了寿了,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正准备再好好问候一声扔着竹簟的人时,立时觉得头顶上一暗,便有人将竹簟挥开了去。而后,那人稳稳当当停在她面前:“殿下无事罢?”
楚轻玥没好气看了一眼自己面前时刻都在记着耍帅的混账南宫瑾,云淡风轻道:“你不来我也没事。”
“你……”
南宫瑾望天,